商枝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幸还是不幸。
对宁雅来说,活着对她来说是不幸。
而对亲人来说,她活着的消息,是一个惊喜。
多日来的猜测得到肯定,薛慎之紧绷的神经松懈,紧蹙的眉心舒展。
他询问道:“她……如何?”
一开口,才知道嗓音沙哑得厉害。
商枝能够感受到,刚才短短的一瞬间,他经受怎样的心路历程。
只是,被关着二十年,又能好到哪里去?
商枝摇头,心情沉重,“她就在乾清殿龙床下的暗室里,我们想要将她救出来,并不容易。我今天能够顺利见到她,是因为有刘公公帮忙。乾清殿里里里外外有二十几个宫婢和内侍,还有暗中守护的暗卫。要想将人救出来,除非有一个内应帮忙,不然一旦被发现,我们会遭受灭顶之灾。”
这一刻,深刻的体会到皇权至上的可怕。
元晋帝可以随便给他们定罪,将他们给斩杀。而他们想要推翻元晋帝,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宁雅就在乾清殿,想不惊动元晋帝救出来很难。
刘公公破例帮她一次,她不能再让他帮忙第二次。他将人支开,让她发现宁雅的存在,是希望他们将宁雅给救走。仅仅只是透露消息给他们,刘公公便是冒险了。就算想要他内应外合,刘公公未必肯答应。
刘勇?
薛慎之若有所思,猜测道:“或许他曾经受过母亲的恩惠。”
商枝点了点头,“接我进宫的时候,他说过一句话,当初元晋帝病重,是娘带着太医救回元晋帝一条命。他们的关系很要好,一定帮助过刘公公,他才会透露消息给我们。”
除此之外,想不到别的理由。
薛慎之眉眼深沉,神色沉冷。
商枝看着他的眼睛里一片浓郁的墨色,像极此刻窗外的夜色,让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我们要不要请国师帮忙?”商枝突然想到楼夙,元晋帝十分信任他,如果找他帮忙的话,一定有把握将宁雅给救出来!
“国师是敌是友,如今还不清楚,我们贸然找他帮忙,反而揭底了。”薛慎之捏着眉心,需要详细计划,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将人给救出来。
薛慎之心里隐约有一个计划,薄唇轻启道:“一个月后,元晋帝寿宴,我们可以动手。”
商枝一怔,元晋帝寿宴,其他国家会来使臣庆贺,各方人马齐聚在京城,而这个是一年之中,京城里最混乱的时候,他们可以浑水摸鱼,借着这个机会将人给救出来。
“你需要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商枝在朝中、宫中没有人脉,帮不了薛慎之,只能靠他自己去解决。
薛慎之颔首,他目光清冷的看向商枝,很不赞同道:“你今天太冒险,如果被发现,我救你都来不及。”
商枝道:“我承认莽撞了,在事情没有探查清楚,就轻率的行动。但是当时的情况,容不得我去深思熟虑,那是唯一的一个机会。”唯一的变故就是暗室里的那个聋哑妇人。
就算现在再让她重来一次,她依旧会选择去做。
薛慎之轻叹一声,“我连累你了。”
“我的事情,你帮我去做,那我也是在拖累你。”
“怎么会呢?”
“是啊,你怎么会连累我呢?”商枝反问。
薛慎之注视着商枝,昏黄的烛火,照在她浅浅含笑的面容上,十分平常的一句话,在此时此刻却无比动人。
薛慎之觉得心口漫上汹涌的血潮,无法抑制心底深处的悸动,他紧紧抱着商枝,嵌进怀抱中,声音低沉略带一丝暗哑,“商枝。”
商枝抬起头,望向背对烛光的薛慎之,他的轮廓深重明晰,漆黑的眸子里蕴藏着浓的化不开的情意。
“不要再冒险。”薛慎之在她耳边轻声道。
商枝点了点头,让他放下心来。
薛慎之似乎洞穿她心中所想,十分无奈,“多顾惜你自己,才是真的为我好。”
“我答应你,以后做任何事情,都先考虑自身的安全。确定没有危险,我再决定要不要去做。”商枝保证道。
薛慎之‘嗯’一声,“不准再食言。”
商枝连连点头。
薛慎之放开商枝,两个人说一会儿话,薛慎之去书房忙碌。
商枝伸一个懒腰,今天受到不少的惊吓,浑身疲累,拿着衣裳去洗漱,早早睡觉。
——
何氏从商枝头上偷到一根簪子回去,她心里既紧张又兴奋。
只要将簪子丢到马圈里,再让人大肆搜找,找到这根簪子,证明商枝来过马圈,就能让皇后相信是商枝下的手!
何氏将皇后身边的婢女给支开,将玉簪给贴身婢女。
“记住,放的地方,不用太明显,在马圈的范围内就行,证明商枝去过。”何氏也不想针对商枝,谁让商枝设计豫王,害得她遭殃?
皇后知道是商枝害惨豫王,直接去向商枝索命。
她这无辜之人的冤屈,也算洗刷了。
婢女连忙拿着簪子离开,转出回廊,就看见苏景年转动轮椅走过来。墨发不扎不束,垂落在两侧,宽大的红袍,显得他十分阴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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