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慎之望着苍凉的宅邸,又望向庄严雄伟的禁宫,眸光幽邃,暗沉地透不出光。
将府门锁上,薛慎之准备上马车,遇见骑马而来的朱淳。
朱淳微眯着眸子,看着薛慎之送李家出来,心中惊疑不定,难道皇上将宅子归还给他了?
“慎之,你打算住进李宅?郡王府就在前面一点,离李宅并不远,两家来往很方便。”朱淳主动与薛慎之攀谈,“天色尚早,去府中小坐,喝一杯茶?”
薛慎之望着朱淳手里拿着一盆花,花瓣色白而细长,花蕊为紫色细丝,叶宽茎长。
朱淳眸光微微一闪,摸一下叶子,“你舅母喜欢兰草,我给她带一盆回去。”
薛慎之颔首,“不用,枝枝还在家中等我。”
朱淳和蔼的笑道:“你们夫妻感情很好,改天带着枝枝来郡王府陪你外祖母解闷。”
“好。”薛慎之应下,上马车离开。
朱淳望着薛慎之渐行渐远的马车,低头看一眼怀中的文殊兰,眸光明灭不定。
薛慎之回到松石巷,商枝在将玫瑰花精油用酒精分离油脂,然后分装在小瓷瓶里。她收拾干净后,又将浸泡洛神花,玫瑰花,紫草的没药精油,取出云母珠光白,云母珠光红,珍珠粉放在容器里捣碎,再倒入精油磨辗,制成胭脂。
这个时代的女子,抹的是米粉与铅粉,用白铅化成糊状的面脂,吸干水分,碾成粉末或做成固体,用来增白皮肤,可这种脂粉却是有毒。
商枝将调制好的胭脂,装进瓷盒里,用木勺压实,便可以取出来上妆。
“你将种植的方法呈递上去,皇上有说什么吗?”商枝合上盖子,抬起头看向薛慎之。
薛慎之摇头,“将李家宅子归还给我。”
商枝诧异,“好端端,他将宅子归还给你,是想要做什么?”
“帝心难测。”薛慎之想到来时遇见朱淳,他说贺氏喜欢兰草,便赠一盆讨贺氏欢心,他见商枝花草并没有特别钟爱的,“你喜欢那些花草?”
“怎么突然问这个?”商枝看着胭脂粉,突发奇想,制出化妆刷。用小马毛和山羊毛,这两种比较柔软,可以用竹子做刷子,这样涂脂抹粉比较方便。
薛慎之如实说道:“今日看见朱淳买兰草给贺氏,我便问一问你,钟爱哪种花草。”停顿一下,他温润道:“那一盆文殊兰,比寻常兰草好看一些。”
“没有特别喜欢的花草,不过……”商枝眸光流转,“你在我窗外种的那一片茉莉,我很喜欢。”
薛慎之莞尔,“今后再给你种一片。”
“好啊。”商枝觉得很遗憾,京中再繁华,她喜欢的宅子,还是建造在杏花的那一栋。即便今后仿造出来,也失了那一份心情。
商枝将几盒胭脂收入包袱里,她对薛慎之说道:“今晚你做饭,我与贺夫人约好,今日去铺面里,将脂粉给她试一试。”
“好。”薛慎之应下。
商枝顺便取走两瓶没药精油与玫瑰精油,她先去一趟美肤馆,将精油给梅朵,教她如何给客人推拿使用。
“东家,这精油卖吗?”梅朵闻着香味,很好闻。
“暂时不卖。”商枝手里货少,当然是先给客户在美肤馆体验,知道其中的好处之后,他们才会心动想要买。
梅朵点了点头,拿着精油去向洗脸的客人推销。
商枝带着胭脂去隔壁,高映月脸色憔悴,脸上敷着厚厚的脂粉,也掩饰不住。
高映月精神不济,见到商枝的时候,她扯着嘴角,牵强的笑了一下,“薛夫人,你做了哪些胭脂?”
“桃粉色胭脂。”商枝将包袱打开,拿出一盒胭脂给高映月,“贺夫人,你今天气色不太好,不如过两日再试?”
高映月是强撑着,听商枝这么一说,便有些撑不住,她苦笑一声,“薛夫人,多亏你那一日提点我,让我跟着贺锦荣,看他有没有学坏。”
贺锦荣没有与狐朋狗友在一起,而是和宝翎在一起。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宝翎扑进贺锦荣怀中那一刻,高映月难以面对的逃了。
那一刻,有一些不解的事情,全都有了答案。
宝翎得天花,是因为贺锦荣接触过豆豆,所以才会传染给宝翎,也就是说他们早就背地里暗通曲款。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贺锦荣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出去与宝翎私会,她觉得一颗心,早就碎裂,看着问她找爹的豆豆,她心口窒闷地疼,不知该如何回答豆豆。那一瞬间要和离的念头,被豆豆清脆的笑声击溃。
她无法容忍欺骗与背叛,纵然和离,遭遇世人的指点与不理解也好,娘家不接纳也罢,她都不想活在谎言之中。可是她不能不管她的豆豆,她离开贺家,豆豆该怎么办?他又如何在世人异样的眼光与尖锐的言语中抬起头来?
高映月想着豆豆脸上天真烂漫的笑容消散,她对贺锦荣生出恨意。
他若喜欢别的女人,抬进府中,她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可他偏偏与她的表妹牵扯在一起,高映月便觉得恶心。
商枝心里已经清楚,高映月撞见贺锦荣与宝翎私下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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