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软毯掀开,撬开青砖石板。”薛慎之下达命令。
士兵上前顺着被知府夫人掀起一角的软毯掀开。
知府夫人扑倒在地上,阻止士兵的动作,她号哭道:“你们这些都是什么人?强盗一样擅闯官宅!手里有搜查官宅的手书吗?你们这是触犯律例!”
两个士兵将知府夫人架开,其余的人利落掀开软毯,将青砖石板全都撬开,露出一口口箱子,全都抬出来打开,里面是金灿灿,银闪闪的金银条。
一共有十八口箱子,每一口箱子里有一万两银子,其中十六口箱子是银子,剩下的两口箱子是金子。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这一句话,深刻的在陈知府身上体现出来。
知府夫人看见一口口箱子全都被打开,整个人呆怔的跪在地上,内心充满绝望。
即便账册被烧毁,这般多的银子,也成为贪污受贿的铁证!
完了!
她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全部带走!”
薛慎之一挥手,让士兵将全府人员全都抓起来,这些银子全都封存在知府的库房之中,贴上封条,派人看守。
知府掌各属县政令、治理百姓,审决讼案,稽察奸宄,考核属吏,征收赋税等一切政务,权利太过重大。
薛慎之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官,虽然被册封为钦差,想动一个根基甚深的知府,并不是轻易的事情。更何况,强龙也难压地头蛇。最主要的原因是无法搜查证据,所以他一直在等待时机,如何拿到陈知府的罪证,将他一举拿下。
而这个机会,就是李明礼的到来。
李明礼出身贫寒,他在清河镇与他做同窗时,他并未走出过清河县,直至他进京做官,他只是写信祝贺,并且告知他在儋州府念书,并没有机会回京。
而他这次突然来安阳府城,薛慎之之前也以为是巧遇,直到李明礼说为他的母亲办事,特地绕路来安阳府城,再从安阳府城回京,他便觉察出事情不对。
李明礼的母亲之前是私娼,他厌恶母亲的作为,母子之间很深的隔阂,他至今不肯用姜姬一个铜板,即便姜姬嫁给富贾做妾从良,母子二人也没有冰释前嫌,李明礼并不会为姜姬办事来安阳府城,这是其一。姜姬忍辱负重,便是希望李明礼考取科举,封侯拜相。她如今嫁给富贾,又得富贾的疼宠,银子与人力任她差遣,又何至于少一个办差的人,因此耽误李明礼念书?这是其二。当年同窗时,李明礼曾说他的母亲是京城人氏,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并无亲友。姜姬从未出过清河县,又何至于有事交代李明礼来安阳府城?这是其三。
最大的破绽是李明礼透露秦老夫人病逝的消息。
离京城并不远的安阳府城,都未曾接收到消息,从儋州府而来的李明礼,又如何得知?
秦老夫人并不是朝廷重臣,病逝会全国上下贴发讣告。
李明礼邀请他一同乘船回京,他对线路十分清楚,知道陆路比水路快半日。
这些破绽与疑点全都联系在一起,薛慎之便从中得出一个消息,李明礼早已进京,此次来安阳府城,目的在他,想要将他带回京城。
这一切的巧合只是人为。
他向朝廷递交奏折,皇上批复下来,勒令知府全权配合他进行土地拍卖一事,李明礼在这个时候出现,他不得不想其中的深意。
在回驿馆收拾的时候,他叮嘱张一闻一番,特地留下三千亩地契。
陈知府等人贪婪成性,自己从他们口中抠出来的食物,如今有一个抢回去的机会,绝对不会放过。
李明礼有备而来,只怕半路上会设伏,他便有所准备,在与李明礼去乘船的时候,取出装有姜黄粉的小瓷瓶,里面加入碱水搅拌均匀,就会变成红色液体,贴身放在袖中。
在船只上遇到刺杀,他看见岸上有弓箭手,落河的时候,将瓷瓶的木塞拔开,鲜红的液体浮上水面,制造出他受伤的假象,暗流湍急,他顺着暗流的规律泅水,并未被卷进深坑,而是被冲去几百米开外。
一个暗流将人卷进去冲走,不过是瞬间的事情。打捞他的人,不敢往暗流处游去,沿河搜找他的时候,他已经游回岸边离开。
安阳府城与建安府城隶属于一个总督管辖,而总督府设在建安府,他取出钦差委任书,以陈知府暗杀朝廷命官,收受贿赂的罪名,请总督派兵清查知府府邸。
他身为朝廷派来的钦差,被人在建安府总督的地盘刺杀,此事可大可小。更主要的原因,总督与秦老将军是莫逆之交,他又是秦老将军外孙女婿。得知薛慎之已经派人入京,状告陈知府,并且透露出皇上有意整顿安阳府城,方才没有上奏朝廷,等拿到皇上的批阅后,再派兵前往安阳府城。
他带着士兵暗中潜回安阳府城,按兵不动,等待时机。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他的预设而走。陈知府入京,张一闻给元晋送上一个整顿安阳府城的机会,元晋帝将陈知府下狱。十三道监察御史来安阳府城的消息,先一步传来,这些人急于销毁罪证,而他在这个时候出击,让他们措手不及,能够轻易的将深藏的证据搜查在手中。
薛慎之看着被挖得面目全非的内室,谁能够想到陈知府将银两埋在内室地下?
如果陈知府未曾锒铛入狱,他镇守在安阳府城,未必能将他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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