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谋害朝廷命官,却是抵死不认。
薛慎之出列,双手举着笏板道:“皇上,微臣与襄王一同赶赴安阳府城,遭遇伏击,襄王手臂被箭射伤,箭镞微臣一直留着。”
薛慎之从袖中拿出一支断箭,上面沾着暗黑色的血渍,呈递给刘公公。
刘公公拿着断箭,呈递给元晋帝。
元晋帝目光落在箭镞上的刻印“江崇局制”。
江崇隶属于安阳府城,是安阳府城设立的地方兵器场。
究竟是谁,不言而喻。
元晋帝将断箭掷在陈屹脚边,“你还有何话要说?”
陈屹看着江崇局制的字样,脸上的肌肉颤动,目眦欲裂的看向范弼。
范弼浑身颤颤发抖,他双手齐摆,“陈大人,不是下官啊!”
陈屹到底有一点理智,范弼是什么样的人,一起在安阳府城为官多年,他没有这个能耐。心里想到一个可能,他目光狠厉的看向礼王。
礼王出列道:“薛大人,只凭一支断箭,如何能断定是陈大人下的手?这一支箭,究竟是不是你们赶赴安阳府府城,刺伤三弟的我们不得而知。”
礼王这番话,言外之意,是在说薛慎之栽赃陈屹。
陈屹要揭发礼王的话,哽在喉中。
薛慎之温文有礼道:“王爷的话,微臣觉得十分有道理。诸位大臣与微臣一般,更相信皇上的判断。”
礼王脸色骤然一变。
这支箭镞元晋帝看过,而他的那句话,便是质疑元晋帝。
薛慎之却赤裸裸的提出来!
元晋帝脸色铁青,裹挟着勃然怒火道:“礼王是在质疑朕?也对,于你来说朕昏庸无道,毫无仁慈之心。你在心中对朕有诸多不满,文伯府的爵位,如今这支断箭,看来朕的这个位置也要换你来坐!”
“父皇,儿臣不敢!”礼王脸上血色尽褪,果然,商枝在秦府的那一番,传进元晋帝的耳中。
元晋帝脾性暴戾,且生性多疑。
“不敢?朕看你敢得很!”元晋帝目光阴戾,仿佛一头狂怒中的野兽,眼睛猩红的盯着礼王,“你亲口许诺文家老二,等你有能力,给他们恢复爵位。有朕在一日,你便一日越不过朕去,你难道不是对这宝座有觊觎之心?”
“父皇,儿臣绝无谋逆之心!”礼王急忙表忠心。
元晋帝冷声道:“懦夫。你若直言觊觎皇位,朕倒高看你一眼!”
礼王跪伏在地上,冷汗顺着脸颊滴落在光可鉴人的青砖石板上,撑在地上的双手,青筋暴突。
诸位大臣眼观鼻,鼻观心。
礼王算是触雷了,上位者忌讳有人觊觎皇位,即便心知肚明,诸位皇子暗中争斗,只要不摆在明面上也便无伤大雅。
元晋帝这番话,逼得礼王毫无退路。
一些在秦家吊唁的人,却暗自替礼王捏一把冷汗。商枝那一番话,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早就打下埋伏,只要礼王行差踏错一步,都会令元晋帝对他猜疑,甚至忌惮,因而生出不喜!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元晋帝眼中跳动着狂怒之色,腮帮子因盛怒而突突跳动,抄起奏折砸在陈屹的头上,顿时血流如注,他怒指道:“陈屹谋害朝廷命官,贪赃枉法,藐视皇威。不严惩,难以树立威信!给朕拖出去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随即,勒令百官围观,起到威慑作用。
范弼只有侵占罪与行贿受贿罪,杖一百,抄没家产,流放岭南。
陈屹被杖刑太惨烈,范弼吓得瘫坐在地上,仿若一堆烂泥,颤颤发抖。
侍卫将他拖下去,按在地上行刑。
“礼王,你觉得陈屹死有余辜吗?”元晋帝忽而开口,望着紧咬着腮帮子,脸色煞白的礼王,“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呐。一介小小的知府,竟敢鱼肉百姓,贪污受贿几十万两白银。竟比朕的国库,还要富有!你说,该如何惩戒涉事官宦,方能大快人心?”
众人看着陈屹一滩血肉,已经断绝气息,被拖下去,内侍提水将鲜血冲刷,各个脸色惨白,有的承受力不行的,甚至在作呕。
陡然听闻元晋帝一番话,涉事官员,面如金纸。
“儿臣身为臣子,欺君。身为子嗣,逆父。犯下大不敬之罪,不敢托大,妄议父皇决断。”
许久过后,礼王咬着牙叩首认罪。
何尝不是以退为进?
元晋帝盯着礼王半晌,直到他如芒刺在背,背脊僵直,方才开口道:“朕看你年纪不小,行事却不稳重,终究是修养不足。念你还未犯下大错,便小惩大诫!”转头,让刘公公传旨,“罚礼王半年俸禄,在府中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擅自出府入宫!”
礼王见元晋帝不再为难他,心里松一口气,却又听元晋帝问,“朕听闻你在议亲?”
礼王猛地抬头看向元晋帝。唇瓣翕动,想说与裴家在议亲,只是裴首辅并不同意,这桩婚事一直没有进展。
他眸光微微一转,若是元晋帝指婚,婚事便铁板钉钉的事儿了。
最终,想到他如今的处境,若是提出裴家,只怕更遭元晋帝厌弃。
元晋帝既然能知道他在秦家说的话,必然清楚他有意求娶裴家嫡小姐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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