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姜瑜,新仇旧恨就涌上了周老三的心头。
自从年前姜瑜走后,他就一直天天往城里跑,重点是盯着邹副局长。原以为,这死丫头跟邹副局长有一腿,结果周老三连跟了四五天,都没发现她的影子。而且邹副局长每天的活动范围也非常有规律,不是去公安局,就是回了家,或者去了前妻那儿,帮忙干活,有几次外出也是跟几个公安一起的,不可能去会姜瑜。
大冬天的,在寒风里守了几天都落了空,周老三逐渐意识到,自己猜错了,姜瑜跟邹副局长并不是他以为的那种关系。
可那死丫头跑哪儿去了呢?这么多天,连过年都不见人影。
周老三是个狡猾的,从邹副局长这里找不到线索后,他把目光投向了公社。
他不敢去找公社的刘书记,但可以去找其他人啊。周老三下了血本,买了包好烟,两斤猪肉,一瓶高粱酒,悄悄提着去了革委会干事候二的家,先是客气地谢谢候二这几个月来对姜瑜的照顾。接着周老三话音一转,问起了公社派人出去学习的事。
候二不知道是真不知道周老三的意图还是装不知道,一下子就捅破了:“什么学习?别逗了,咱们一个小公社,有学习的机会也轮不到咱们啊,县里的人都抢破头了,哪有分到下面的道理!”
“可姜瑜……那天我去了县城不在家,回来就听说她去学习了,人当天就走了,这都一个星期了,还没回来。”周老三唉声叹气的,脸上止不住的忧色,“过年都没回来,她一个才十几岁的姑娘,在外面咱们也不放心啊。她妈急得好几晚都睡不着了,候干事,能不能麻烦你帮着打听一下,要是能找到这孩子,咱们家也宽心了!”
候二深深地看了周老三一眼,指尖敲了几下桌子:“我说周老弟,你就别在我这里藏着掖着了,你们家姜瑜这姑娘是个有大本事的。连刘书记对她都客客气气的,你担心什么?”
“刘书记对她客客气气的……侯干事,你没蒙我吧?”周老三这回是真的吓到了,在他眼里,姜瑜不过就是一个奸诈的黄毛丫头而已。?刘书记可是公社的一把手,经常去县里跟上面坐小汽车的领导开会的,怎么可能鸟她一个丫头片子。
看周老三的表情不似作伪,侯二摇了摇头:“我蒙你干什么?当时你们家这丫头过来上班的时候,刘书记对她很和气,私底下还叫咱们别招惹她。李通好奇地问刘书记这是为什么,刘书记指了指县城的方向,说姜瑜这工作是上面的人安排的。”
周老三张了张嘴:“不是,姜瑜的到公社不是沈天翔帮忙弄的吗?”
侯二嗤笑,指着周老三:“别逗了,广播站这活多轻松啊,谁不眼馋,刘书记本来是打算把他小舅子的女儿给安排过来的。他那侄女虽然只读到了初中,但在广播室放放广播,念念上面的指示,通知通知开会,初中文凭也够了。你也不想想,沈天翔哪来的面子,能让刘书记弃自家侄女不用,把你们家姜瑜安排上去啊!”
周老三这回真的吓到了。姜瑜整天闷不吭声,早出晚归的,在家里像个隐形人一样,一回来就钻进她那间小屋,非常没存在感。她上哪儿去找的关系?还认识上面的人?
莫非是邹副局长?可邹副局长是公安,也管不了行政这一块儿。这死丫头,藏得可真深啊,要不是他今天来找侯二这家伙,还不知道这死丫头瞒着他搞了这么多事,难怪能不动声色地把他家建设弄进了牢房里。
建英说得对,这死丫头越来越能了,是个祸害,绝不能留!否则一旦被她知道,冯三娘嫁过来的真相,依她这种小心眼记仇的性格,肯定不会放过他。为了给建设报仇,也为了他们家,这死丫头必须滚得远远的,永远都别回来。
看着周老三一张脸像调色盘一样,一会儿白一会儿青的,侯二伸出头,探过去,好奇地看着他:“我说老三,你该不会不知道你们家这个继女这么厉害吧。我就说嘛,难怪前一阵你们家建设出了事,你到处求爹爹告奶奶的找人,却没想过找你家这个继女出面呢,原来是不知道啊!”
“这不是不想那孩子为难吗?”周老三嘴上打哈哈,心里却恨死了侯二,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戳他的心窝子,不是个东西。
侯二皮笑肉不笑地说:“你真是够好心的,怕继女为难就不管自己的亲儿子!”
这天没法聊下去了,周老三找了个借口遁了。
出了侯二家,他气得一脚踢开了路上的石子:“什么东西,收了老子的礼还挤兑老子!”
骂骂咧咧地回了家,周老三板着脸看着冯三娘:“你去问问翔叔,姜瑜究竟去哪儿了?这大过年的,她一个姑娘家,连家都不回,传出去像什么话!”
“翔叔说是去被派出去学习了……”冯三娘两只手扣得紧紧的,嗫嚅道。
周老三斜了她一眼:“学习?去哪儿学习了?你知道吗?不知道,你怎么当妈的,孩子去哪儿了都不知道。姜瑜都十六岁了,很快就到说亲的年纪了,她这样老不着家,以后谁敢娶她?她嫁不出去,成了老姑娘,怎么办?”
冯三娘被他的疾言厉色给吓到了,慌张地抬起头,不安地咬住唇:“那,那你说怎么办?孩子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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