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黄忠鑫用了很大的劲儿,丝毫没手软,打得黄为民脸都歪了,人跟着摔了下去。他扶着墙,单膝跪地,另一只手按住肿胀的那半边脸,目光倔强地盯着地面,恨恨地说:“我就是活腻了,谁让我有爹生没爹养呢!”
“你……你还敢顶嘴!”被亲儿子揭了短,黄忠鑫恼羞成怒,提起了手。
黄为民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昂起了头,怒瞪着黄忠鑫:“打啊,你打啊,打死我算了,反正你也从来都看不上我。”
黄忠鑫被他气得脸色通红,下巴一颤一颤的。
看到他这幅气急的模样,黄为民心里痛快极了:“你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你那心爱的小儿子死了,你会记起我?我黄为民活了三十岁在村里都是个没有爹的野种,你把我找回来,不过也是想让我给你传宗接代,延续黄家的香火罢了。我算什么?我他妈什么都不是。靠你施舍,我早饿死了,我不自己给自己攒点钱,存点好东西,趁着能捞的时候多捞点,等你退下去了,我有什么?”
一席话说得黄忠鑫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嘴皮子动了动,良久吐出一句:“我的东西都是准备留给你的。”
黄为民撇了撇嘴:“说得好听,万一你死在你那小老婆前面去了呢?她可是比你小了十几岁。”
所以黄为民从心底里是不相信这个父亲的。缺失了三十年,抛弃自己的父亲才出现,换了谁,都不可能信任这个男人。
但在家里说一不二,霸道惯了的黄忠鑫不会这么想,更不会反思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他只会从别人身上照原因,食指指着黄为民的鼻子:“孽障,孽障,竟敢诅咒你老子,你是不想活了。”
提起这个黄为民不吱声了,能活着谁想死。他刚跟黄忠鑫闹,不过是清楚黄忠鑫再怎么骂,再怎么打,都不会弄死他。至于关在这里的事,他也不是很怕,他以前又不是没干过出格的事,最后黄忠鑫还不是帮他擦干净了屁股,收拾了烂摊子。正所谓无知者无畏,黄为民完全没想到他这回是踢到了铁板,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牢狱之灾,甚至可能会丢掉小命。
见他梗着脖子不说话,一副很硬气的样子。黄忠鑫气急,一甩袖子:“好,好,不让老子管是吧。你自己在浮云县勾结信用社工作人员,掏空信用社存款的事,你自己去兜着吧!”
闻言,黄为民傻眼了,猛地抬起头,跑上前,抓住黄忠鑫:“你说什么?你,你……”
黄忠鑫丢开了他的袖子,看着他浑身轻战的样子,冷笑:“怎么,现在知道怕了?贪污好几万,这么一大笔巨款,你等着吃枪子吧!”
连自己拿了多少钱黄忠鑫都清楚,知道事情败落了,黄为民再也硬气不起来。他上前跪在地上,抱住黄忠鑫的腿,不停地说:“我错了,我错了,爸,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黄忠鑫看着他这幅软骨头的模样,眼底充满了失望。他若是能硬气到底,还有点男子气概,这样反复,稍微遇到点事就下跪求饶的,哪像是他黄忠鑫的儿子。
可失望归失望,但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儿子。黄忠鑫叹了口气:“这事已经惊动了汪书记,我也救不了你。”
怎么会这样。黄为民有点绝望,汪书记平日就跟他爸不对付,现在逮着这么个机会,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不过,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兴奋地说:“爸,不用担心,汪书记,他长不了……”
黄忠鑫看着他,斥道:“说什么胡话呢!”
黄为民想着昨天李舟短短一二十分钟的惨状,压低嗓子兴奋地说:“我没说胡话。爸,昨晚我跟大师去汪书记外给他布置了一个霉运阵,他们全家都会倒霉的,说不定哪天他就断胳膊断腿,摔一下就再也醒不来了。”
黄忠鑫抓住了重点:“你说昨晚?昨晚什么时候?”
黄为民想了想:“大概七八点吧!”
“除了老汪,你还想着对付谁?”黄忠鑫不动声色。
黄为民惊讶地看着他,拍了个非常明显的马屁:“爸,你怎么知道?除了他,还有那个姓毛的和姓刘的,我知道这几个人一直跟你不对付,总跟你唱反调,就想着帮你解决了他们。爸,大师那霉运符可灵了,昨天,李舟拿着下车十几分,又是踩到狗屎,又是差点被开水烫到,又是扭到脚的。”
他这番邀功并未换来黄忠鑫的任何赞许。相反,黄忠鑫眉头拧得紧紧的,扫了他一眼,从齿缝里挤出了两个字:“蠢货!”
说罢,也不管黄为民的懵逼,转身就走。
“爸,爸,你这……”黄为民想追出去,刚跑到门口,门就被关上了,他只能缩回了屋子,不明白,自己究竟哪一点说得不如老头子的意,惹怒了老头子。
不过,老头子应该会想办法救他吧!
***
黄忠鑫活了大半辈子,从枪林弹雨中走过来,在这动荡的十几年里还能丝毫不受影响,智商可比黄为民那个草包高多了。
黄为民一说昨晚,他就想到了,天底下没有那么巧的事,黄为民昨晚带着人去了汪书记门口晃一圈,布置那劳什子霉运阵,当晚汪书记他们几个就收到了那份匿名举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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