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饭店,私人招待所也迅速发展起来,有时候一条街都是做这个营生,主人家挤着睡在一两间房里,剩余的房间都租了出去,租屋子的乡下人睡的大通铺,又差不多都是在工地上做事情的,推开门进去,一屋子的汗臭。
杨水生和杨土生也加入了进城找事的大军之中。
X县不算是个发达的县市,没有太多的工地,所以机会少,想要找份事情做实在为难。这时候没有什么固定的建筑工程队,全是例如中建五局之类的国营单位承包。每天一早,管工地的项目经理就会派几个手下员工拿了牌子到那里一放,外头排队的乡下人就开始朝里边走,要是这天需要五十个做小工的,数到第五十个,牌子竖起来,后边的人就可以回去了。
“明天记得早点来哟。”
招工的小伙子善意的笑着:“我们这里是八点上班,可一般七点半就开始招工了。”
杨水生和杨土生两兄弟进城之前,杨宁馨就和他们俩说,做大工的人比较缺乏,好找事情干,工资也高,让他们去学一门手艺再找事情做:“与其每天起早去排队等着做五毛钱一天的小工,还不如做一块钱的大工,咱们不着急去找事,先把本事练好再说。”
杨国平和王月芽都觉得杨宁馨说的没错:“小六说得对,咱们不缺这几天挣钱的时间,先去学门手艺再去找事情做。”
熊芬在旁边听了憋得脸红:“做小工都不用学,也有五毛钱一天!我娘家哥哥就是出去做小工,上个月挣了十块钱,他留了五块钱回来哩!”
“你是想要进大钱还是进小钱?”王月芽对于这个媳妇的鼠目寸光已经见怪不怪:“家里出钱给水生去学手艺,你还有意见还是咋的?”
“我……”熊芬心里确实有意见,可是她又不敢反驳王月芽的话。
她反驳也没用,反正杨水生也只听他老娘的。
“什么你啊我啊的,这事儿就是这样定了,水生土生每人去学门手艺,不吃亏。”王月芽眯了眯眼睛,想起了一件事情:“工地上泥工要得最多,都去跟隔壁队上那个章师父学泥工,顺带还学门木工,让你爹教你们,技多不压身。”
王月芽特地去供销社买了两瓶好酒,带着杨水生杨土生兄弟俩去了章师父家,说明来意摆出了十块钱:“这是我们家给的拜师钱,师父你可别嫌弃。”
章师父看到杨家这么客气,乐呵呵的把钱给收下:“得,这事儿也不难学,你们兄弟俩跟着我呆一两个月工地自然就能摸明白里头的门道。”
杨水生和杨土生跟着章师父在工地上做了两个月,虽然是免费,工资都算在章师父身上,可却收获颇多,怎么和泥、怎么弄出水泥灰浆的配比、怎么砌砖,经过实际,弄得清清楚楚。
章师父是个厚道人,也不指望卡着学徒的钱给自己涨收入——学徒都是算的小工工钱,而且还并不一定能拿满,最开始那一个月,只有三毛钱一天,工地上嫌弃他们俩是零基础,能给点钱已经不错了——过了两个月,章师父满意的点头:“你们可以单独去找事干了,记着一点,做事不能贪图快,一个砖一个砖都要砌平整了,砌出来的墙要笔直的一面,跟镜子一样平整。要是只顾图快,手脚马虎,这墙少不得要出问题的,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你们要记在心里,晓得不?”
杨水生和杨土生都很感激章师父,千恩万谢的出了师。
出师以后就到工地上单干了,开始和章师父一个工地,人家只算八毛钱一天,两兄弟合计着总比做小工好,自己去找不一定就能找到,那些工地的人不熟悉,或许不会用你。再说两人底气还不足,毕竟没离开章师父单独做过大工,在这里练练手也行。
两个人在这工地上又做了两三个月,差不多做满了五十来天,每人挣了四十块钱,开心得说不出话来,每天发钱的时候,攥着那几张钞票心里头就激动得不行——他们也是能挣大钱的人了,家里的负担可要减轻许多啦。
以前不能出来做事,只能在生产队出工,看着小六带着几个哥哥去卖凉茶绿豆汤,心里都很愧疚,双抢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娃儿们推着板车在机耕道上一天天的走,一边走一边吆喝,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在地里看着,都觉得心酸。
现在可好了,他们能挣到钱了,娃儿们也不用这样辛苦了。
捡着个不用干活的时候,又正好是周末,杨水生和杨土生两兄弟回了一趟家。
这么久没回去过,自然是要回家看看,第一是把工钱送回去,第二是看看爹娘媳妇和娃儿,第三,怕家里的田荒得久了,得去刨刨地才成,要不这犁头也会生锈哩。
“爹,娘,我们回来了。”
王月芽陪着杨国平坐在堂屋里头说话,听着外边有动静,探头一看,就见着杨水生和杨土生兄弟俩从外边走了进来,两位老人乐呵得不行:“水生,土生,都该快一个月没回来过了哩,这一次咋隔了这么久?”
“娘,这老天爷赏饭,天气好,工地上连续好久没歇气哩,想着多挣点钱再回来,这一拖就空了二十多天。”杨土生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笑得挺开心:“等以后能正儿八经的做大工,有一块钱一天了,我和二哥凑着再去买辆自行车,也能天天骑着回家来,不用到外边工棚里挤着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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