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左亚辉和陈莲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一回到家,洗过手脚,她们就到了王月芽这边,接了杨宁馨过去,两人抱了她到处溜达。
王月芽腰痛,廖小梅要在厨房里忙活,杨国平腿脚不方便只能抱着坐着不能到处走,左亚辉和陈莲顺理成章的霸占住了杨宁馨,两个人抱着她到村子里溜达了一圈。
她们一边走,一边说着时事,杨宁馨竖起耳朵听,竟然全是跟政治相关的,不由得心中感叹,这个年代就是一个独立特行的年代,人人都和政治家一样,开口就是大段□□语录,说起话来各种术语一套一套的,可能都是天生自带政治满分技能。
两个人抱着杨宁馨到了别的女知青那边,代替廖小梅炫了一回娃,直到屋顶上有了袅袅炊烟,陈莲这才提议往回走。
“你们这两个娃儿跑哪里去了哟!害得我等半天!”
才走到杨国平家的地坪,就听着杨林江的声音。
最开始杨林江还是挺严肃的喊“左知青”、“陈知青”,可是混熟了以后,慢慢的称呼就变成了“娃儿”,杨宁馨还清晰的记得杨林江第一次喊陈莲“娃儿”的时候,陈莲的脸全是僵的,线条即刻就立体了。
“杨队长,我已经二十一了!”陈莲大声抗议。
“是呀,我也满二十了呢!”左亚辉的声音略微带着一点点娇嗲,可能艺术学校的学生都会不自觉有这种气质。杨宁馨仔细观察过左亚辉,她生得细眉细眼,十分耐看,说话声音很好听,就像有人拿根羽毛在心尖尖上轻轻挠痒。
“我快五十了,都是当爷爷的年纪了。在我眼里,你们就是小娃儿!”杨林江的声音有不容否定的坚决:“叫你们娃儿你们应着就是了!”
陈莲与左亚辉抗议无效,杨林江每次见了她们还是“娃儿娃儿”的喊。
“杨队长,有什么事啊?”
两个人快步走上台阶,笑着问了一句:“这个时候都快吃饭了,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嗐,要紧,太要紧了!”杨林江激动得满脸通红。
每次大队举办活动,什么跳忠字舞唱革命歌曲,湖泉村总是摸了个尾巴,今年他特地挑了女知青回来,这次应该要派上用场了!
“公社决定明年正月十五组织各个大队比赛跳忠字舞!”杨江林激动得嘴唇直哆嗦,眼睛巴巴儿望着左亚辉不放:“娃儿,你可要出力啦!”
咦,看起来是有什么大型活动了?杨宁馨也兴奋起来,在陈莲的怀里扭来扭去。
到这个年代快一年了,除了每天早上的忠字舞,还没见识过文娱活动哩,看起来很快就有热闹好看了。
陈莲伸手扶住了杨宁馨的小脑袋,笑嘻嘻的点了点她嘴角的酒窝:“小六,你怎么了?你也想跳忠字舞了?”
杨宁馨挥舞着小胳膊表示同意。
“小六跳忠字舞?”左亚辉瞪大眼睛看着杨宁馨,忽然兴奋了起来:“可以的!我们可以教小六也来跳!”
杨林江吓了一跳,倒退一步看着陈莲怀里的杨宁馨,又看了看满脸兴奋的左亚辉:“怎么可能?小六也来跳忠字舞?”
“怎么不能呢?小六现在已经能摇摇晃晃的走路了,再过一个多月,她肯定可以到前边划拉两下子了!”左亚辉伸手拍了拍杨宁馨的脸,笑着逗她:“小六,你一定可以的,是不是?”
杨宁馨望着她笑,圆溜溜的眼珠子朝杨林江骨碌碌转了一圈,点了点头。
“杨队长,你瞧,小六都答应了!”左亚辉很开心,一双眉毛都挑了起来:“你想想啊,要是咱们队上连一岁多的小娃娃都能上场跳忠字舞,那不是说主席的思想深入人心,我们队里的思想工作抓得很好吗?”
杨林江嚼了嚼她那句话,突然就醒悟过来,一拍大腿:“哎呀呀!还是要有文化啊!左知青,你可真是厉害,把思想和跳舞放到一起了!成成成,就照着你说的去做,你看看咱们村该怎么弄,先寻思寻思,等着你弄好,咱们收工以后全村就一起来练习跳这忠字舞!”
太佩服左亚辉的奇思妙想,杨林江对她的称呼又改成了左知青。
左亚辉抿嘴笑了笑:“杨队长,那你还得拜托小六哪,可要她配合咱们才能成!”
杨林江瞅着杨宁馨直乐呵:“小六,咱们湖泉村要得奖哩!”
杨宁馨静静的看着他,不说话。
“咋的了,小六你咋就不表个态哩?平常时候你不是都开开心心的要说话嘛?”杨林江想了想,准备诱惑着她:“过年的时候爷爷给你捎点瓜子来?”
“光瓜子哪成啊,我们家小六这还不到一岁,就要跟着跳忠字舞,很费力气的!”坐在椅子上的杨国平冷不丁开了口:“别看她人小,吃的东西可多哩,你得给点实在的,比如说正月里头给小六拿二十斤米来让她吃饱肚子。”
杨家劳动力不多,可要吃饭的嘴巴却多,记的工分兑的粮根本不够吃,每年还得用粮票去粮站买米回来才能糊住口。杨国平听着杨林江说给小六拿瓜子当报酬,突发奇想,要是队里能给些米做奖励就好了,能给家里挣二十斤米,那也是二十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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