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换成别人,早就老实了,可熊芬却还是以微弱的战斗力投入婆媳PK里,每次都死得很惨,可每次她都会爬起来,伺机而动。
说实话,杨宁馨还是挺佩服熊芬的锲而不舍,她以一种母鸡找食喂幼雏的模样护着狗蛋牛蛋,其实也是一种母性的体现,只不过她用错了方法而已,要是能像刘玲玲那样,把杨国平和王月芽哄得开开心心的,狗蛋和牛蛋也能得更多好处。
大柱牵了杨宁馨走到了王月芽身边,王月芽伸手在右边衣兜里摸了摸,掏出了一张用红纸拦腰束住的钞票。
一元钱,女拖拉机手握着方向盘,一脸微笑的望着前方。
“咦……”熊芬没忍住,马上就开了口:“咋狗蛋牛蛋拿到的是五毛哩?”
婆婆教训过她好几次了,她也总是告诉自己不要多说话,可是一看到压岁钱都不同,熊芬的火气就蹭蹭蹭的朝上涨。
怎么着也该是一视同仁吧,咋小六还多了五毛?
王月芽朝她瞥了一眼:“大柱二柱三柱也是五毛。”
熊芬攥着筷子戳了戳碗里的肉,心里头不服气,嘀咕了一句:“可小六拿的是一块。”
“二伯娘,这是小六第一个除夕哪。”大柱很懂事的替王月芽解释:“再说了,奶奶说过的,我们家就小六一个是女娃娃,她最金贵,当然要比我们拿得多。”
“瞧瞧,瞧瞧,大柱都比你懂事。”王月芽以一种我不屑和你说的目光看着熊芬:“咋就越活越回去,连小娃子都不如了?”
杨水生瞪了熊芬一眼,夹了一块肉到她碗里:“快吃吧,有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见着气氛挺沉闷,杨宁馨决定卖下萌,她拿着那张一块钱的钞票朝大柱手里塞:“二哥,你把它撕开……分了……”
大柱摇了摇头:“小六,不成啊,撕开了这钞票就没用啦。”
“哦……”杨宁馨捧着钞票看了看:“那我给爸爸!”
她摇摇晃晃跑到杨树生身边:“爸爸,买东西,一起吃!”
“你瞧瞧,瞧瞧,咱们小六多贴心呐!”王月芽夹了一块酸萝卜皮放在嘴里嚼了嚼,语重心长的说:“咱们大人怎么着也要比小娃子心胸开阔些不是?都说家和万事兴,要是一个家里不齐心,整天想着怎么占便宜,这个家还能兴旺吗?”
熊芬被王月芽一顿说,脸臊得通红,筷子搁在碗边,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老二媳妇,我可不是针对你。”王月芽看了看桌子旁边的人,叹了一口气:“现在这个年头,日子不好过,咱们不多积攒些粮食和钞票,到时候万一又来个大ji慌,怎么能熬得过去?我这心里都有一杆秤,该怎么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心里头明白着呢,你也莫要觉得我老糊涂了,啥事都整不好。”
“娘,您快莫要说了,都是我没管好她。”杨水生赶紧向王月芽表态:“以后熊芬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那就行。”王月芽满意的笑了笑:“咱们家虽说有两个吃国家饭的,可有六个娃要娶媳妇招女婿,这钱可要紧巴着用才行,要不是到时候你们儿子打光棍,看你们不还得埋怨我和你爹哩。”
“娘,我们都知道您的意思了。”杨树生憨憨的笑着,端起茶碗来:“今儿大年三十,做儿子的没啥好说的,以茶代酒,祝爹娘身体健旺,事事如意。”
杨树生起身,弟弟弟媳也跟着站了起来,小娃儿们也像模像样的端着碗向杨国平和王月芽敬茶,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刚才的不愉快顷刻间已经被抹去。
吃过饭以后围着炭火盆子守岁,王月芽拿出藏了好久的桔子出来,用竹签子串了放到炭火上烤,火星子哔哔啵啵作响,伴着一种桔子独有的清新香味弥漫在整间堂屋,不时的还能听到轻微的炸裂声,和外头稀稀拉拉的鞭炮声应合。
到了十二点,杨树生拿出一小封鞭炮交给狗蛋:“这吉祥炮仗就给你来放了。”
狗蛋高兴得快要跳了起来:“大伯,真的让我放吗?”
放吉祥炮仗是这一块地方的旧俗,每年除夕到十二点,大家都会聚在地坪里,由家中的长子点燃一封鞭炮,要是鞭炮响亮清脆,那就意味着来年做什么都成,事事如意。
杨树生让狗蛋来放吉祥炮仗,那就是说,以后狗蛋是要挑家中大梁的,杨水生和熊芬站在那里相互看了一眼,熊芬默默的将脑袋低了下去。
杨树生点了点头,把点燃的香塞到了狗蛋手里:“我说了让你放你就拿去放得了。”
“好好好!”狗蛋眉开眼笑的拿了炮仗走到地坪中央,杨宁馨担心的看着他,生怕他一个不留神被炸到。
狗蛋身手敏捷,点燃了鞭炮就飞快的跑到了一边,“噼里啪啦”的声音震耳欲聋般响起,与不远处的鞭炮声混合在一起。没有多长时间,这个宁静的小村庄就被一层淡淡的青烟笼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硝烟的味道。
“今年鞭炮可是响亮,来年咱家日子会更好过的。”王月芽满意的点了点头,扶住杨国平的一只胳膊,两个人慢慢的朝前边走了过去。杨宁馨被廖小梅抱在怀里,看着杨国平和王月芽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一种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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