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瑟转身,朝着同样的方向离去。
贺熠目送着安瑟离去,眼眶中莹莹泪珠终于流下,在安瑟踏出去的一刹那,他道:“喜欢上一个人,就不会怪她的。你仍会是最幸福的大小姐,只是我不能再与你一处了......保重。”
安瑟顿了顿,蹙眉紧闭双目,滚烫的泪水流至脖颈,她踏了出去——也十分清楚,再也不归。
灵环驶向谢云的封地,为了报仇雪恨、东山再起。
贺熠终究没有逃得过王权富贵的禁锢,担下了国仇家恨的责任,允诺了再现辅赤的承诺——一步步,走向帝王。
而她安瑟,何去何从?
安瑟走了出来,便寻了一个山涧,唤出了幻戒里的安辰。安辰被放出来时仍旧有些虚弱,体力不支地瘫在岸边喘息着。
安辰咳嗽了一会,看向安瑟,道:“怎么,要杀了父亲吗?”
安瑟幻戒的光芒若隐若现,她垂着眸看着安辰,面色冷漠的有若另外一个人。她道:“我不会,生养之恩大于天,你是我的父亲,我怎会杀了你?”
安辰面露喜悦,他撑着地站了起来,欣慰地笑着:“姊瑶......你总算是懂事了......我们父女在一块,就算离了这路易斯,回到我的封地,父亲仍旧可以给你荣华。”
“我不需要。”安瑟向后退了几步,幻戒光芒乍现,成千上万的锦衣华服、金银珠宝成堆地积于地上。
安瑟手中显出阵阵蓝光,道:“你给了我半生富贵,一世荣华,甚至满身灵力,我无以为报。可是你犯下的罪孽天理难容,王姐死了,顾简死了,展棠走了,贺熠走了,灵山毁于一旦,应都满目疮痍......我是你的女儿,无法改变。”
安瑟回过头,看着锦衣华服,继续道:“所以,我要替你赎罪,还清所有我欠你的,和你欠他们的。只是以后......我再也不需要你的所谓庇护,和荣华富贵。”
蓝色的光芒闪至成堆的华服中央,燃起了阵阵火焰,安辰蹙眉后退,不敢置信地看着安瑟。
安瑟回过头来,道:“你给了我荣华富贵,可你也让我众叛亲离。展棠说,她只是展吟羡了。那我也要说,从现在起,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是安姊瑶。而你,再也不是我的父亲了。”
“回去找路易斯吧,告诉他我们已然决裂——我相信你的口才。”伴着阵阵火光,安瑟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道:“我祝您福寿齐天,安乐永生。”
二叩,道:“我祝您富贵一世,不识贫贱。”
三叩,道:“我祝您权势滔天,孤寒一生。”
起身,安瑟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朝着她都不确定的方向大步而行。
安辰想要上前拦住安瑟的去路,却是被大火拦住,身体虚弱地瘫在地上,狼狈地爬了出来却不见安瑟的踪影。他只能趴在地上,失控地痛哭,一遍遍嘶吼着:“姊瑶!姊瑶!我的女儿啊!女儿啊......”
若是早知道会这样痛苦,那当初又为何要生下来我呢?
瑟,锦瑟悠悠之声,取恬静美好之意;瑶,玉石莹莹之光,取美丽端庄之意。
你毕生希望我不染尘世,美好宁静——如今我只希望,再无瓜葛,重新来过。安瑟,只是安瑟,再也不要任何人的保护。
安瑟走了很久,忽然发现她不知道这里是哪:原来天下之大,她什么都没有。所有曾经属于她的,都不过是别人的罢了。
斯雷夫大陆这么大,她该何去何从?
贺熠终于来到了易城,这是他暂时的避难之处。谢云将号召三军的虎印递来,他郑重地看着贺熠,道:“请,誉王殿下登基,诺,救黎民于水火。”
贺熠出乎意料地慷慨接过,一袭白衣来到了易城寺。
金佛之像恢弘庞大,庙堂之内尽是檀香之气,安静而神圣。贺熠静静地跪在正中央,披头散发,白衣款款,他闭着眸良久。
缓缓睁开,那双清澈双眸上所覆盖着的红血丝并未消散,只是多了些许淡然。跪着的两侧是谢云准备的登基之服和辅赤之旗,贺熠轻轻地抚上柔软的面料,一言不发。
黑色的华服镶嵌着金色的祥龙图案,白色的衣领和腰带掺着丝丝金边,墨发一半披散着一半梳成冠,龙形的金冠带着一条嵌着白珍珠的金色流苏。
本来白皙的面庞因数日的赶路有些变黑,呈现出小米色,额间红色的印记是帝王的象征。如墨一般的双眉淡然地舒展开来,一双桃花眼不再含有少年时期的希翼与清澈,只剩下信念与责任。
贺熠缓缓走出佛堂,在全易城即其附属封地的臣民见证下,完成了简约的登基大典。没有泱殿的奢华配置,只有易城谢府的简约装饰;没有锣鼓喧天,只有众说纷纭。
贺熠想着,若是王姐见到这样的登基大典,定会气得跳脚吧——比她所想象的缺很多东西呢,奢华的龙袍,热闹的场面,盛大的宴会......和凤冠霞帔的王后。
他端着手臂拿着辅赤,停在了谢府的宅子门口,转过身来看着围观的百姓臣民,将辅赤一把插在地上,撩开衣衫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谢云眉头一蹙,欲上前阻止,却被贺熠示意停下。
贺熠看着众人的惊诧,站了起来,朗声道:“本王知道,应都沦陷,政权坍塌,飞来横祸让我们的大陆满目疮痍!路易斯·施密特是本王无意引进来的,导致灾祸,无法挽回。本王知道自己不算是个好的大王,本王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治理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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