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郑璞只觉得自己像是一条鱼一般睁开了眼睛,四处奔涌而来的江流撞击着他的鼻子和嘴巴,氧气源源不断地输送进来。
与温暖的江流相比,白溪的胳膊冰凉凉的如同冰枕,郑璞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扭头一看发现白溪的脸颊贴在自己的脖子上。
丫头皮肤不错诶……
他愣了愣神,轻咳了一声像是掩饰什么,扭头继续向前游去。
以前习惯了蛙泳和自由泳,如今潜至江底,身体却是在下意识的顺着波流摇摆,一如一条鳗鱼。
出了螭吻之外,其他龙子们都如同一头头巨兽追逐着那一道亮光,幽暗的江底里那个小光球显得格外清晰,鱼群却没有聚拢过来,远远地躲避着龙子们的气息。
郑璞游了一会儿,忽然发现旁边有一条扭来扭去一脸陶醉作美人鱼状的螭吻,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表情。那货换了条骚气满满的花色泳裤才迈着小碎步跳下水来,全程拗着pose往前游。
郑璞本想开口感叹一句哥你这泳裤品味有点叼,下一刻螭吻冲着他抛了个媚眼,扭动着屁股和小腿游到前面去了。
他好像懂了当初蒲牢在吐槽什么。
这分明是基佬的品味啊喂!
光球不知向前行进了多久,突然停了下来,在光滑的泥沙上打转转。
狻猊年纪最小,却游的最快。第一个停在光球旁边,嗷呜的嗥了一声。
郑璞跟着跟着,远远看见那些一大坨的像龟像狼的家伙又变回了人形,聚在光点旁边窃窃私语。
白溪探头瞅了一眼,飘到玄粹身边双手抓紧他的龙角:“估计是到了,得往土里钻。”
玄粹撅着嘴试图把她从脑袋上晃下来,结果白溪索性直接抱着龙角坐在他脑袋上。
“然后怎么办……变几把洛阳铲么?”郑璞忽然发现什么不太对劲,皱了皱眉游向另一边,又绕着他们转了一圈。
“你们看……”他停下来,蹲在地上低声道:“这一块地方,很像一个门。”
众人停下话语,站远了一瞅,果真那块地方的泥沙形态与一旁的有些不同。暗色的正八边形在光球的映照下勉勉强强的显映出来,但是除了这个大致的形状以外,其他的线索都看不出来。
狻猊又嗷呜了一声,张开爪子就开始刨,不到一刻半个身子都埋下去了,可是什么都没有挖出来。
龙陵不管藏不藏宝,估计都会有人觊觎,若是想如盗墓贼一般下去,恐怕会死的很惨。
但是本族的子孙,恐怕还是有门路可以直接进去的。
这只是大门,挡住外族的异类。
睚眦上前一步把奋力狗刨的狻猊拔丨出来丢到玄淳怀里,蹲在坑旁伸手抓了一把泥沙,凑在鼻子间轻轻一嗅:“味道是泥沙的味道。”
又伸手把泥沙放在耳边,任它随着波流滑落倾泻:“嗯?这声音不对。”
耳侧有龙头月琴的鸣响之音,虽然微弱,却可以隐约辨认出来。
囚牛跟着蹲下,抓了把流沙放在耳边,转身沉声道:“都散开,不要吭声。”
众人应声后退,一齐的屏气息声,好让他听的更清楚一些。
环境安静下来,只剩下水流的微弱声音。
月琴奏鸣之音逐渐清晰,同一音调忽高忽低,听了一刻竟是在奏被打乱的徵羽之音。
音阶高低迭起,如同摩斯电码一般在传送什么信号。
一般人可能连音阶有几阶都分不清楚,但是囚牛天性好乐善歌,对音阶之分向来拿手。
他侧耳听了一刻,轻唤了一声:“玄淳,把小五抱来。”
玄淳应了一声,抱着只毛绒狮子般的狻猊过来,轻轻把它放在地上。
“狴犴,你也过来。”
正八边形在浊流中形色不变,但是仍然让人觉得摸不着头脑。
“沙中鸣着的,是徵音与羽音。”囚牛伸出食指,在八边上标注不同的符号,顺应东西南北,八卦即刻而成。
“五行与五音相通,”狴犴愣了愣,皱眉道:“莫非是奇门遁甲之术?”
“恐怕之后才是。”囚牛苦笑了一声,淡淡道:“我们十个兄弟,正好对应十天干,我即为甲,睚眦为乙,推算到螭吻,刚好为癸,第一道门为我而设,徵音为火,羽音为水,你们两个站在我指定的地方,待我结印吟符便可。”
郑璞在旁边歪着脑袋听了一会儿,实际上没太懂。
旁边螭吻看他那迷糊样正经道:“你也是来参观我们拯救世界的吗。”
郑璞想了想,问道:“难道五行之术这么通用么?”
“不是通用,”霸下淡淡道:“道教的世界便是由五行组成,过去但凡有身份的人都会去研读五行八卦,周易道德经。”
“五行……不是只有金木水火土么?”郑璞又奇异道:“为何需要研读?”
“怎么会,”霸下笑了起来:“五行,五音,五味,五脏,五方,世间万物都与五行有所对应,你若与我们这些人接触久了,也会略懂一二。”
说话之际,忽然听到远处咔的一声,八卦应声消失,只留下一扇直贯地底的洞开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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