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老公了。”
这是荆星河不知道说了几次的话,可这次她糯糯语调里的哭腔与想念是最深的,她眨眨眼,尽量让自己不哭出来。
本质上,她是很依赖裴燃的,垂眸,捏紧挎包带,“他要是知道我怀孕了,一定很高兴。”她抽了抽鼻子,持续感伤着,也没去看旁边二十一岁的裴燃,只时不时地小声地自顾自地陈述自己此时此刻喜忧参半的心情。
有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二十一岁的裴燃沉默着看向她,心头微动。
他想,未来的自己一定和荆星河十分相爱。
抛开他本身就是裴燃,从外人的角度,也能莫名感到酸涩,喉结上下滚动,他思忖片刻,抬起手,拍拍她的头,“肯定高兴。”顿了顿,抿紧唇,“他也一定会回来的。”
“在他回来前,我会替他好好照顾你。”
荆星河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
二十一岁的裴燃很多时候说一两句话都要把她给气的半死,而突然又那么直白纯善,和二十九岁的裴燃相差无几。
是一个人,性子一样。
只是因为阅历而稍稍有了些许不同。
她现在也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的就是祈祷。
可万一祈祷也没用呢?荆星河眼眶又红了,积蓄了泪,湿润润的,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再沉浸于悲伤的情绪中,上次想在二十一岁的裴燃面前掰回一局,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回怎么着也得成功,“你知道吗?虽然是我主动追的裴燃,但他一点也没有抗拒,说明他肯定也喜欢我。”
“但是他死鸭子嘴硬。”她握紧拳头,愤慨。
女孩在谈及自己的丈夫时,黑漆漆的眸子里布满了星光,璀璨亮丽,像是划过长空的流星。
在熠熠生辉的星光中,是藏也藏不住的满腔的爱意。
纵是二十一岁的榆木脑袋裴燃,这会儿竟也忍不住羡慕起未来的自己来,太纯粹太难得的感情了。
他眯了眯眼,转向别处。
须臾,才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遍:“嗯,就是死鸭子嘴硬。”
居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没有反驳她。
荆星河惊讶地往后连退几步。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更何况,就刚刚二十一岁的裴燃的回答。
荆星河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圆满了,她真的特别容易心满意足,一点追求都没有。
把泪憋回去,转瞬,就笑眯眯地,“对了,你说先替未来的自己照顾我,那你会做饭吗?”
二十一岁的裴燃:“………”
“啊,那你真是太逊了,我老公最棒!”荆星河嫌弃地瞥他一眼,又举高双臂像傻逼似的称赞她不知所踪的老公。
二十一岁的裴燃依旧沉默:“………”
他笃定,荆星河是未来的自己的脑残迷妹粉。
思及此,他觉得该嘚瑟的不该是她,该嘚瑟的应该是他才对。
他扬了扬眉,倒是没有将这份嘚瑟表现到脸上,只是看着明显因为他随口附和的一句“死鸭子嘴硬”就把尾巴翘上天的荆星河,他唇一抿,嗤嗤地笑出声。
没想到,未来的自己娶了个小傻子。
二十一岁的裴燃善意嘲笑着二十九岁的裴燃。
只是,没过多久,他就笑不出来了。
大少爷从未进过厨房,如今不得不挽起袖子拿起锅铲,噼里啪啦地与油烟做斗争。
他就不明白了,“出去吃不好吗?”自己这双手就是用来敲键盘玩游戏的,哪里是用来切菜洗碗的?
荆星河抱着抱枕倚靠在厨房门口,皱着眉头,面对二十一岁的裴燃的提议,非常铁面无私地摇了头,“不好。”
“我想吃我老公做的菜。”
“可我不是呀。”也不算不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反正脱口而出就成了这话。
立马意识到自己这句话说地不太对,急忙转回头,果然,荆星河又流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来,一副要哭的样子。
哎哟,我以后娶的是什么祖宗噢。
“行行行,不出去吃,打死也不出去吃。”
荆星河满意了,秒收。
她哼着小曲儿,“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荆星河鼓了鼓腮帮子,才不管他想不想知道,自顾自解释,“这叫给过去的自己培养优质男友。”
“………”
…………
………
2010年6月18日。
再坚持十几天,就要放暑假了。
当然这对即将高二升高三的他们而言,只是遥远的期盼。
十七岁的荆星河自那天出校门买试卷后,就再也没有遇见过裴燃了,她是想着他可能会来找她要伞的,她把那把黑伞像宝贝似的走哪儿带哪儿,可最终,还是没有找到机会还回去。
周五放学时,会刻意在校门口逗留张望,平时在学校内,也不自觉地往铁门那边瞧。
皆是空空如也。
仿佛就是一场梦般,又或者是裴燃做了雷锋后,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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