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仙俗姓为赵,名云牙,燕歌赵舞之赵,四海云游之云,九齿钉耙……咳咳,的‘牙’。本仙乃天上第一门面,地上第一面门,人送外号,玉面小金刚——赵云牙是也!”
云牙?赵云牙?
我简直想象不出哪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能叫云牙!
您怎么不叫月牙啊!
“那是另外的岗位,我们不能相互戗行。”
切……
一推二拖三请四顾,犹抱琵琶这么多的前戏,我还真当叫个山海乾坤啥的多了不起,结果居然只是这么娘里娘气一个名字,真是个天生的琵琶。
“什么意思?”
“爱抖落!”
不对,我刚刚明明没有说话。
“你又偷听我!”
他一脸无奈,“你自己不吃药,怪我?”
天呐!他能听见我的心,不就知道是我心心念念想让他变回来的了么?这样我好难为情的呀!
“你有什么好难为情的?我变成龟也不见你难为情啊?而且我咣当一下就从龟变成人了,我不听也知道是你的意思好吧。”
好像也是……
“哼!”
他展开双臂扑到我怀里,瘪着嘴委屈巴巴,水汪汪的眼神让我简直得赶快掐住我的虎口,生怕被他的娇嗔给嗔晕过去。
他拿牙齿啮我的手臂,“我就知道你还是心疼我。”
谁心疼,谁……
好吧,我心疼。
反正再狡辩,他都是知道的。
可恶!
他什么都知道。
“那你感冒好点了么?”
我刚想揽过他的脑袋,用额头碰一碰,看他还烧不烧。
他突然呆住不动,“等下。”
然后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打完以后拿右手食指不停地蹭鼻头,“我好多了,但是没好全。”
我扯张纸巾递给他:“那你赶快回床上躺着,被子盖好,我去给你熬粥。”
“嗯!”他咧嘴一笑,“我最喜欢喝你煮的粥了!”
“真乖。”
一边煮粥,我一边切菜。
早韭晚菘,他不是喜欢在粥里放点菜嘛。
切菜的时候,手机刚好放到《傲气傲笑万重浪》,我感觉自己都不是在自家厨房里做着青菜粥了。我是在风起云涌的江湖上,踩着梅花桩,做着满汉全席,四下烽烟乱起。川鲁粤淮扬,闽浙湘本帮,勺挡颠勺,锅挡揭锅!
其实我从来都不喜欢喝青菜粥,但是青菜粥里有我的小时候。
还是在外婆家的小楼。
入夜了,下地干活的人,出外上学的人,以及猫狗猪牛羊鸡鸭,全都回家了,热热闹闹的。
外婆在院子里煮饭,总煮青菜粥。
因为这,我一度想绝食。
本来嘛,熬久了的粥绵绵软软的,口感特好。你仰头,急不可耐地端起碗,直往嘴里灌。哇呀呀呀,那一腔子丰满滑腻、酣畅淋漓,快感哟!
呕——
一撮菜叶子突然拦路出现,粘在你的喉咙头上,还异常顽强,你说剌不剌?
都剌死了!
而且,无论泡菜和朽豆腐如何使尽绝招,也盖不住青菜叶子天赋异禀的苦,把整锅粥都传染苦了。
我那时才几岁,哪会儿去喜欢苦的东西?
这个神棍赵云牙,他总是喜欢我不喜欢的东西。但是有啥办法呢,我愿意迁就他。
刚把一刀背的青菜推进锅里,厨房门就被大力推开了,我下意识抬头,只见一明眸皓齿的彪形大汉身裹碎花床单,脚踩棉麻桌布,一条秋裤扎腰间,身后别着撑衣杆,头套枕芯套,面遮塑料袋,立如劲松。
“来者何人?”
“壮汉姓赵。”
捯饬成这个鬼样子还自称壮汉,他怕是脑子烧坏了。
“所为何事?”
我刚问完,他便毅然上前,隔着罩在他脸上那一截剪破的蓝色塑料袋子,亲了一口我的左侧脸颊。
“慰劳三军。”
而后“裙摆”一拂,他慷慨而去,只留我一人在原地,好笑得直不起腰。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神经病!
吃饭的时候,我的电话突然响了,这对我来说十分罕见。
是慧慧。
她问我乌龟怎么样了。
我先感谢了她的帮忙,然后说乌龟已经好了,谢谢她的关心。
她说那就好,说张爷爷也关心我,让我有空尽管去找他问养龟的事情。
我说好的,再约时间吧。
而后闲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电话刚一挂,赵云牙就凑近过来,说:“宠物店的慧慧,多好的人啊!”
“比你的话,那是好了喜马拉雅山又好几个珠穆朗玛峰。”
“切~”
其实我知道,我再也不会跟慧慧见面了。
我跟她之间的情谊,同我跟我那些早已不联系的同学们之间的情谊,并无二致。
我知道,我们只是相处的关系,不是相爱的关系。
我不想再白费力气了。
我也不稀罕。
“你就别再嘴犟,掩饰那根本没人主动约你的残酷事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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