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财到底身外之物……父君是远古神祇,神通很厉害的,连东皇都要给几分薄面……”
“所以,你这是在担心我?”
“啊?我没……我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本小狐在涂山的名声已经糟糕得一塌糊涂,最好还是不要再留下个生前欠下巨债,连累父兄代偿的笑柄。欠谁的银子不好,偏偏欠下了狐族死对头龙的糟心钱。”
但龙君显然误会得厉害。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他蓦地倾身俯就,一双眸子深若潭水亮若辰星,花瓣般柔软湿润的唇贴住我的。初时还带着些许试探,从唇角辗转迂回,我惊得来不及做出反应,却被他认作默许。带着点杏仁清苦的舌尖绵而韧,滑动间将紧闭的齿关撬开,倾掠如火,里里外外不留余地。
我就像那些呆头呆脑没有眼睑的鱼一样,始终睁大眼睛,听着他擂鼓一般的心跳声近在咫尺,唇已被封得严严实实。
再无知的幼女也约莫知道他这是在做什么。在我对风月之事极其有限的常识里,这种情况下最正确的举动,似乎应该是狠狠推开他,再补上一记倾尽全力的耳光,才算是个善始善终。但此时此刻,心头唯剩一片空白恍惚,说不清是不敢还是别的,如果推不动怎么办?要不先推试试看?好容易哆嗦着,将压在龙君胸前的胳膊抽出来,却瞬间他被捏住了腕子,顺其自然往自己肩上一绕,微微低哑的声音贴着耳根道:“放这里。”
这……我彻底傻了眼。虚虚拢着他的肩,无所适从地保持着这个被轻薄的姿势,直到他意犹未尽地停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喃喃道:“你欺负我?”
“这怎么能叫欺负。”
“你占我便宜!”
“你哪里便宜了?”
……”
他突然变态的原因完全没有线索,我不由得想起大垂之前说的龙性本淫……万一他真的兽性大发……我浑身猛然一个激灵,吓得带出了哭腔:“你误会了……”
“那就当我误会了吧。你要实在觉得吃亏,大可以再亲回来,我保证不躲。”
鉴于此龙强词诡辩一向理直气壮,又有主场优势,我顿感讨债无望。什么叫亲回来,还嫌便宜占得不够彻底是怎么。就算再傻的狐狸,也没拎不清到这种程度。
“以前哥哥总说涂山外面都没什么好人,我一直也那么觉得。直到遇见你以后,我才发现,那些全都是好人啊……”
“涂九歌是只睿智的狐狸。”
“你还不放开!”
他眼眸微垂,瞥了瞥身侧黑水翻涌的海沟:“我要是现在放开,你就掉下去了。”
在上古传说里,曾有黄龙为报答一个凡人女子华胥氏的相救之恩,于是在渭水雷泽留下一枚脚印,被那女子外出时踩中,便有了身孕。后来此女生下一个男婴,胞衣却没有裂开,浑然如同生下一卵,使华胥氏极为害怕。本来么,一个大姑娘家未婚有子,生下的又是枚蛋,必然恐惧得很。惊惶无措下,她将孩子弃之东海,谁知此子天生神异,三弃而不死,最终长大成人,就是生于华胥水畔的人王伏羲。
也不管人家姑娘想不想生孩子,需不需要这种报恩方式。莫非他亲我,真的是因为感动于我劝他不要招惹狐帝的“担心”?龙的自以为是,果然从古至今一脉相承。那凡人女子只是踩了一脚龙的脚印,便以未嫁之身怀了龙子,我被他这样那样……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我的天,稍微设想一下,心肝都颤抖成一团,双手捂脸哭问道:“我……我会不会怀孕啊?”
第十六章 莲步孤行
龙君显然也被这天马行空的后果唬得一愣,诧异地将我打量一遍,带着几许探究,仿佛在认真考虑,又摸了摸下巴:“你说生孩子?唔……这个发展速度会不会太快了点?不过如果你想的话……”
占便宜在先,装傻在后,仗势欺人也要有个限度。我羞恼交加,连珠炮似的怒气再也压抑不住:“想你个头!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想和龙生孩子了,我好好的一只狐狸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和龙生怪物?龙有什么了不起,既不是飞禽又不是走兽,阴不阴、阳不阳,只能给那些凡人拿去绣成衣裳上的画儿拜来拜去,好大的脸面吗?你就是要表达感激之情,也得问问我愿不愿意吧?!”
与其他灵物不同,龙卵自化生后雌雄一体,修八百岁方成年,以修为高低择人身。后来有一次太玄说漏了嘴,我才知道龙君在选择性别前发生了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小波折,这波折似乎还和他没有血缘的烛龙妹子离珠有关。于是龙君蹉跎到足足满一千岁时才在灵鹫山前转男身,因此很忌讳旁人拿这一段过往来取笑。
打人不打脸,龙君闻言怫然作色,坚硬的胸膛抵在我身前,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一寸寸越贴越近:“你说谁不阴不阳?我看起来,雄性化得不够明显?还是,你想现在就试一下我究竟是阴还是阳?”
他每靠近一分,我便不由自主往后仰倒一分,试图拉开点微不足道的距离。原本就逼仄的一丁点空隙瞬间便退无可退,身下的珊瑚岛枝丫嶙峋,斜刺里突出来扎在腰后伤处,痛得嘤咛一声,眉头紧皱,几欲呕出心头血。
52书库推荐浏览: 画骨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