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茹玉笑中带泪,想要扑进他怀里,扑到一半被扯住了。
她噗呲一声笑出来,低头无奈地看向安全带。
车子继续朝她和袁涤的家行进。
茹玉喝下一口水,她抬头看一眼有些刺眼的阳光,后知后觉地发现老家的天气,竟已经进入了夏天。
明晃晃的,热气蒸腾的,知了“吱吱”不休,有碎花裙,白皙的皮肤,胳膊上强光下缀着金光的细细绒毛,冒着寒气的雪糕,呛口的冰汽水,纤细的脚踝,还有分别的夏天。
这样的夏天,总是既美好又悲伤。
她在几年前的夏天,因为奶奶中风,失去了心心念念着她的奶奶,她在更久远的一个夏天失去了袁涤。
茹玉一直以为,分开的这一大段日子里,她真的没有过很想念袁涤的时候。
但车子开进B城,茹玉在路边看到穿着清凉校服的学生牵着手,看到同学又甩开的场景。她忽然想起她和袁涤也曾有过这样熟悉的一幕。
只是,那个久远的穿着白衣的少年,却是不惧同学和老师的视线。即使在大街上遇见,他也只是将惊慌失措的她推进拐角藏起来,手却仍是拽着不放,独自面对着那一切。
“要找就还是要找袁涤这样的男人,那种看到老师就能随意甩开的手,以后还能对他再期盼着别的什么吗?”茹玉想起她丢手机那一年,何老师跟她说的话。
她才想起,那时坐在车上魂不守舍的自己,是真的很想念袁涤啊。
但还好,夏天也不尽是给她带来悲伤。她和袁涤又在这个夏天,成为了一家人。
还好的还好,纵然世界不那么美好,他们也并未走散。
第55章 番外一
1
“叫什么名字?”
“茹勇。”
“跟病人茹玉是什么关系?”
“父女,她,是我女儿。”
“好了,拳头可以松开了,先进行血型匹配,如果相配的话,你就可以开始输血了。”
“好,麻烦医生动作快些,我女儿,我女儿她大出血,她不能有事的。”说着,我这个年过半百的大男人,竟然就瘫在抽血室的椅子上,手捂着脸不管不顾的哭起来。
“先生,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这是医院,麻烦您先平复一下,镇定一下,不要大声喧哗好吗?”
大城市的医院跟这大城市一个样,没什么人情味,我心中难过,我要是能控制,我能这么丢人吗我?
抽血真痛啊,我历来怕痛,但为了女儿能活过来,我会尽量忍着。
“先生,您还好吗?您脸都白了,要不要暂停输血?”一身白褂子的中年护士,凑上前来问。
我冲她摇头,私下里觉得她有些罗嗦和烦人。我怎么可能停下来,我停下来,谁来救我的女儿?她当然不知道我这么做的原因,没有人知道,这是我欠她的。因为这孩子,明明心里很苦,但她却总是跟谁都不说。
血输完了,我晕过去了,不知道晕了多久,反正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要黑了,我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跟踩着了棉花似的。
我手上输着液,身边没有人。我费力地起身下床,刚走两步踉跄了一下,我赶紧扶住病床栏杆稳住自己。人老了,就不怎么中用了,有时候还不得不承认。
我推着输液车去病房看茹玉,她仍旧昏迷着,双眼紧闭,口鼻上戴着氧气罩,我知道特别严重的病人才戴这玩意儿。
我透过玻璃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其实我女儿还真的很漂亮,不比电视上的明星差,可是我从前怎么从来没有认真看过她的脸?
我突然有些恐惧,比我自己生病进病房时还要恐惧,我怕她就一直这么睡着不起来,我控制不住自己,又要流下泪来。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这么爱哭的男人,一个大男人这样,终归是有些丢人,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2
我抹了几把眼泪,推着车坐着电梯去了育婴室所在的楼层。
这大城市的医院,一回生二回熟,我没想到我也会这么从容的上下电梯。
我想起我刚来大城市的那时候,总是缩手缩脚地跟在茹玉的身后,她去哪儿我去哪儿,离得最远不过半米。大城市的人太多太拥挤,我总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走丢,所以我眼睛就一直放在茹玉身上。
我惊奇的发现,我的女儿,竟然如此优秀,她车开得极好,平平稳稳,不疾不徐。我这人有个臭毛病坐车最容易头晕,但坐茹玉的车,我一点也不会头晕。
不仅如此,茹玉带着我们在城市的各个街道穿梭,那车上导航的地图,马路交错,像蜘蛛网一样,看得我脑壳疼。可我看茹玉,她却是看也不怎么看导航但一次都没走错。
下了女婿结婚时给女儿买的这辆蓝色的小车,我看一眼车子外形,觉得还真有点像硬壳的虫,难怪他们会称它为甲壳虫。女婿对女儿很好,我很放心。
那段时间,我和她妈就跟在她后头,看她在手机上挂号,看她用手机支付药款,看她在我说不出几句通顺的话时,跟医生条理清晰的叙述我的病情和她观察到的我的感受。
哎,女儿结婚没多久,我就得了胃癌,虽然是最轻的癌症,但我仍旧免不了一度心虚又迷信的想是不是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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