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袁石风真说了,他说:“回吧。”
沈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袁石风已经转身了,沈炎看不见他的表情,袁石风又说:“还有,记得帮我问海里公寓的事儿。”说完,径直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沈炎在外头气得大骂:“就这事儿?!下次你再叫老子喝酒老子绝对不听你的!白白在外面吃了半个小时冷风!”
袁石风坐在车里,压根不理他。
眼神大抵是浓黑如墨的,当真猜不透他丁点儿的情绪。
连沈炎也猜不透,何况是海里呢?
——人与人之间有好多好多种关心,如父母的,如亲戚之间的,如朋友的,如恋人之间的,有敷衍的,有客套的,有虚伪的,有真心实意的,这么多种关心里,你,袁石风,属于哪一种?海里要出去了,这回不只是离开涌炀岛这般简单,直接是出了国了,相差七个小时时差的地方,要先坐船出海,然后上高速去机场,再坐飞机飞到另一个陌生的国家。
李妈对伦敦没概念,就知道那里是有女王有王子的国家,是举办过奥运会的,她也担心,有空就开始担惊受怕,说伦敦是发生过枪击的。李爸啐了一口,让李妈别乱说话,接着开始拿出存折数钱,跟海里说,说咱家还是有钱的,想吃什么就吃,别把自己憋屈了。
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挂念。
李妈好舍不得海里啊。
她抹着眼泪数落她,也数落自己,说小时候常常夹鸡翅膀给海里,吃鸡翅膀啊,就能离家远一些,总觉得离家远就是出息。李妈想了想,又想起小时候海里握筷子握得低,她手把手地教海里,让她把手往上移,筷子握得高,离家也能离得远,出息。
没想到,那一些老观念还真准了,海里果然离家离得远了,这一走,就是7个小时时差的地方。
他们这边是晚上,海里那边就是白天。以后,该在什么时间里想她呀。
在那么多那么多的不舍中,海里打包好了行李,终于上了飞机。
在候机的时候,她把手机提前关机了。
袁石风从来没有发过一条短信给她,更别说打来一次电话。他那么冷漠地退出了她的生活,从未打扰。海里也那么知趣的,没让自己再参与他的生活。
想想,彼此真是大度又悲伤。
李妈哭着说:“去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
海里说好。
李妈说:“晚上一个人别乱跑。”
海里说好。
李妈说:“好好跟同学相处。”
海里说好。
李爸大抵也是想说什么的,红着眼却极威严地说,好好学习。
海里笑着笑着也哭了,说好,一定的。
海里走了,拉着行李箱,她觉得此刻跟那一个晚上极像,那一晚,她也是收拾好行李,在夜色中,一个人拉着行李从袁石风的家回到学校。
那时候她就告诉自己了,以后啊——没有以后了,不能再做一个大晚上拉着行李箱从一个男人家里失魂落魄离开的人了。千万不要。
现在跟那时候的心情很像。
失魂落魄。
她还是那么不争气地在想,袁石风知道她离开了,会不会伤心……
哪怕为她伤心一点,也是让她觉得慰藉的。
一定在哪个环节上出错了,我们的任性,我们的孤傲,我们的沉默,都在细枝末节上注定了我们至今无力扭转地错过。背对而驰,过着没有彼此参与的生活。
……
飞机划过天际,留下一条尾巴。
袁石风站在工地上抬起头,飞机已经不见影儿了,不知道藏在哪片云里头去了。
旁边的负责人再跟袁石风说着什么,袁石风没留意他的话,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哦,这不是海里的班机,海里的班机已经飞了一个小时了。
工地上,先前被他亲手砸掉的墙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地上散落的钢筋换来了日渐耸立起来的高楼。
他犹记得海里站在天桥上问他:“你是造房子的吗?”
是啊。
是啊……
袁石风想,海里出去看看还是好的,在外头见得多了,对女孩子来说是顶好的事儿。
所以,海里走了,对她而言,挺好……伦敦的天气特别的阴湿,如果天空放晴,人们的心情就会很好。海里租住的公寓在泰晤士旁,坐两站地铁就能到达学校,一同租住的室友是个香港的姑娘,来伦敦已经两年了,养了一只猫,香港的姑娘叫它狗,对,没错,这只猫德名字就叫狗。
那姑娘每天都会摇着猫砂,喊一声:“come on~dog~”
那只猫就妖娆地坐在沙发上,喵的一声叫,海里觉得这只猫像是在说:“蠢货,把老子的粮食双手奉上来。”
香港姑娘有个男朋友,香港姑娘周末就不在寝室住了,把猫托给海里照顾,海里常常坐在地上,把拖鞋一丢,指示猫:“快,捡回来。”
猫立在沙发上,理都不理她,海里只能泱泱地自己把拖鞋捡回来。
王冬常常来看海里,王冬住在伦敦的中轴上,拿王冬的话说,他是披着都市的气息穿过泰晤士的空气来到了海里面前,闻闻,我身上是不是有浪漫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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