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隐蔽的看了墙角一眼,只见那人弓着腰慢慢的将身子缩了回去,苏婉清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
苏婉清拍拍张星久的肩膀,向她做了一个揖“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只是在分别时,靠近张星久,小声说“此事仍有不妥之处,墙角处有人盯着,你且顺藤摸瓜,查查这是什么人。剩下的先交于我,我若是摸清头绪自会去找你。”
张星久目标太大,若是交予苏婉清一人,倒是转明为暗了。本想着今日就能结束,没想到是桩麻烦事,也罢,就送佛送到西吧。
而听到苏婉清话的张星久,望着墙角,双眼一刹那涌出狠厉的光芒。
苏婉清翻身上马,进了广陵城,将马交给张家小厮,转身又去了集市。
买两把菜,再割点肉,晚上可以为顾怀宇炒个热菜吃。
就在苏婉清快要走到猪肉摊之前,有一个男子先行一步,抢在了她之前。苏婉清极为有礼的向一侧避一避,让他先来。
而男子似也没注意到有人与他一前一后同时到了摊前。
“王大姐,给我割两条肉,要肥一些,好炼油。”
“得嘞!”
王屠妇快速的在案板上剁了两刀,给他挑选了一块品相上乘的肉。
在递过去的那一刹那,王屠妇在男子白嫩的手背上抹了一把,男子快速的缩回手,临走前却给她抛了一个媚眼,接着把肉放到篮子里面,袅袅婷婷的向前走去。
苏婉清眼观鼻鼻观心,只觉得有些辣眼睛。得了便宜的王屠妇还没来的及嘿嘿嘿的笑,就被拧住了耳朵“好啊,我才去旁边一会儿,你就和那寡夫眉来眼去,真当我是死的是吧。”
“松手,你这个刁夫快松手!”
毕竟还有客人,王屠妇的夫郞不好当街收拾她,只是在王屠夫给苏婉清剁肉的时候,嘴上依旧骂骂咧咧。
“那小浪蹄子,若是让我下次看到他,肯定当街要他好看。不好好在家养儿子,每天在大街上卖弄风骚,要我看张生死了都能被他气活了。”
听到张生这两个字,苏婉清眉头跳了跳,下意识的看向男子离去的背影。
他走的不快,没走几步,就遇到几个油腔滑调上来调笑的女子,他也不恼,神色间皆是媚态,行走间满是风流。
苏婉清看到那些凑近男子的女人,甚至在他脸上揩了一把,说些下流话,这张家夫郞反而身子软下来,娇嗔几句。
不知说了什么,瞧着那帮女子神色意犹未尽,可依旧让他离开了。
三言两语就把这群无赖打发走,手段极其游刃有余。
有意思,苏婉清的挑了挑眉,张寡夫其人,她记得张星久之前可不是这样和她说的。
张生本是孤儿,因为踏实肯干颇受张家大管事的赏识,因着这份恩情,对张府更是尽心尽力,二十好几都没有娶夫郞,自己也不着急。
一次出去替张府办差,路遇一个男子卖身葬父。
张生不算是心肠柔软之人,可偏巧二十年前的今日,她唯一的至亲死在了饥荒中。或许是触景生情,张生难得起了悲悯之心,就赏了跪地之人一锭银子,接着转身离去,甚至都没有去看那披麻戴孝之人的样貌。
谁曾想两天后,那男子就跪在了张府门前。声称虽不能衔环结草以报恩德,但可用清白之身为仆为侍。
张生起先并未应允,只是张生不允,那男子便不起,最后生生跪晕在了张府门口。
张生最终软了心肠,一番相处,那男子确实贤良淑德,温柔小意的伺候着张生。最后在张管事的鉴证下,结为良缘。
张生未出事前,对于张家郎君,无人不说好。张生出事之后,张寡夫对自己放任自流,大家才多了些微词。
真的是这样吗,苏婉清看着张寡夫如鱼得水,驾轻就熟的模样,若不是因为张星久先入为主的说辞,她还以为此人是出自烟花之地,才会如此这般风流成性。
一个人生活受创,会带来性格如此翻天覆地的改变吗?
苏婉清于那街角处寻了昨日在八仙楼遇到的乞丐,正是那被小姑娘叫做‘大伯娘’的领头之人。
“李家伯娘,我能向你打听个人吗?”
“大人请说。”
这李家伯娘本就是走街串巷的,对家舍间、胡同里的事情最是清楚,听及苏婉清问到张寡夫一事,又不是什么秘密,立刻交待的清清楚楚。
苏婉清听到李家伯娘提到张寡夫经常打骂那个叫做兰儿的男孩时,眉毛忍不住往上挑了挑。她塞了一锭银子到李家伯娘的手里,在她耳边低语了一番,摇着扇子走出了街角。
张寡夫本是在弯腰挑拣新鲜的蔬菜,却不知从哪里冒出个乞丐,踉踉跄跄朝着他撞来。他第一反应是捂紧腰间的钱包。
还好,钱包没丢,可身子却被撞的失了衡,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下,一把扇子却抵在他的腰间,将他扶正了过来。
张寡夫强忍住内心想要破口大骂的欲望,看向扶他起身的人。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
少有的好颜色,衣饰极为讲究,虽是做了英雄救美的事情,却绝口不提。
只见来人面上云淡风轻,持扇作揖“夫人小心。”
张寡夫更是心动,怎的这般好颜色,又这般守礼,刚才那一下,除了一把扇子,这位可是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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