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泓显然没有心思听柳心眉的辩驳之词,眼里只容得下他小女人那一脸挑衅看他的目光,看来她也不准备沉默是金了,他的脸上仍然挂满合适的笑容,“你这样说是柳小姐如何自处?况且孤也不是那耳根子软的人,岂会任由女人几句话就可以打动的?”
换言之,荀真,他还没打算就此原谅她忽视他的心之事,话语虽轻柔,可他握着茶碗的手却是青筋都凸了出来,可见力度有多大。
荀真也微笑地道:“奴婢那也不过是假设的话,柳小姐能不能成为太子殿下的正妃,轮不到奴婢多管,自有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做决论,还是殿下要处罚奴婢失言之罪?”说完,她也屈膝行礼。
宇文泓看着两个在他面前行礼的人,半晌后,方才道:“都起来吧,柳小姐身为宰相的孙女,德妃娘娘的亲侄女要注意言行,孤看在他们的份上,不计较柳小姐的失言,至于荀真,虽然说得不中听,但孤有海纳百川的容量,就不与你有过多的计较了。”看到柳心眉咬着贝齿起身,又道:“柳小姐,这次的事可是荀真给你提了个醒,按理你要谢她一谢才是道理,不然他日柳小姐恐怕要犯更大的错。”
什么?让她给荀真道谢?柳心眉差点一口气喘不过来,她这几句话就要成为流言的温chuáng,居然还要她给她致谢,有没有搞错?饶她平日里都刻意装成处事圆滑的人,可这一口气她吞不下去。
原本心里不痛快的荀真,在听到宇文泓最后那一句话的时候,这才看了宇文泓一眼,若是没有他之前的刻意的保持距离,那她一定会为了他维护她而欣喜,但是现在的她高兴不起来,让她上船的人是他,让她站在这儿的人也是他,让她受到柳心眉攻击的人也是他,凭什么她还要感激他?心里自是冷冷地一笑,站起两眼直视柳心眉,别指望她会说些不用客气之类的话。
“这一谢荀掌制自是受得起,柳小姐,这可不亚于师父的教导,若换成是我,必定要屈膝行礼致谢方才是正理。”顾清蔓端起茶碗轻茗了一口,刚刚那一口恶气现在才算出了。
“是这样说没有错。”有秀女搭口。
“嗯,若是他日柳小姐有机会成为正妃,还更要感谢荀掌制今日的提醒呢。”有人掩袖子偷笑道。
对于不能成为正妃的人,自然对有机会争那把jiāo椅的人嫉妒得很,这柳心眉犯众憎久矣,所以落井下石之事人人愿做。
宇文泓轻轻地放下茶碗,脸色一板,“柳小姐看来对孤的话是置若罔闻啊,这样倒是极为恼人,看来进宫选妃,柳小姐不大愿意,孙大通,你去通知柳相,让他来将自家的孙女儿领回去吧。”
柳心眉的脸色变青,送回去?在结果还没出来就被太子嫌弃地送出宫去,若是传出去,往后就别想再嫁人,全帝京的人看她的目光必定是带着鄙夷的,以为她德行有亏。思及后果,她咬牙一屈膝,qiáng笑道:“多谢荀掌制提醒,往后心眉会记住的,殿下,心眉并非是要抗旨,只是微微有些愣神,这才会有所迟疑,诸位姐妹们提醒的是,心眉往后会争取做得更好。”
随着流利的话语说出,她的笑容就越显得真诚,给荀真行的那一礼也标准得很,看来一副不屈请教的样子。
“不敢,柳小姐赶紧请起。”荀真也笑道。
柳心眉看到她的笑容,脸上的笑容窒了窒,那天她才在她耳边说过,终其一生她都是行礼的一方,没曾想那么快就变成了她行礼,而荀真受礼,差点气得要吐血。
宇文泓这才将折扇在椅把上轻敲了敲,看到柳心眉郁闷地落座,嘴角勾了勾,只是可惜柳相的势力太大,不然他就真的将这柳心眉送出宫去,免得在眼前晃,看得心烦。
这毕竟是一个cha曲,气氛停滞了一会儿后即恢复,荀真又开始摆放剩余的水果,摆完后,方才垂手在的舱内的一角站着,两眼看向外面的风景,对于屋子里的众人竟看也不看一眼。
宇文泓气结,这小女人看来是不打算妥协了,他的俊脸也紧绷起来,心绪为了她而烦躁起来,惹得身旁的莺莺燕燕们都不敢乱说话,毕竟柳心眉的前车之鉴还摆在眼前呢。
顾清蔓自告奋勇地要为大家弹奏一曲以助兴,宇文泓欣然点头,婉转的琴音在舱内响起,听着这如泉水叮咚一般的琴声,所有人都沉思起来。
柳心眉的安静只是一时的,很快就能如常的谈笑起来,“顾小姐这一曲真是妙极,听闻今日是七皇子离宫之时,若能有这琴音相送倒会是美事一桩呢。”
顾清蔓正命身后的宫女收好琴,七皇子,想到他自然就想到那天好像看到荀真就在七皇子的身边,这才心惊起来,莫非荀真周旋在两名皇子之间?这比荀真有可能爬上太子的chuáng更令她震惊的事qíng,刻意地看了眼荀真,“这样啊,那荀掌制怎么不去送送?这一去皇庄,可是许久都不能回到宫里来的。”
宇文泓的目光本来就盯在荀真的身上,在琴音中时带着一丝温柔之意,但听到七弟的名讳,就想到他们的来往,眼神就一凛,抿着唇不吭声,紧紧地注视着荀真想听听她会如何回答?
唐如玉如傻子般问道:“奇了,七皇子怎么与荀掌制扯上关系?”
“那是唐小姐有所不知,那天七皇子受罚,荀掌制可是在一旁颇为担忧呢,由此可知他们的jiāoqíng匪浅。”顾清蔓笑得温得地道,汲取柳心眉的教训,提到荀真是那表qíng是再自然也没有了,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般,没有什么落井下石的兴动。
柳心眉吃了一次亏,低调地挑起事端之后,就是旁观地喝茶吃点心,不再参与,斜睨了一眼太子没有表qíng的脸,果然这次堵对了。
荀真原本只是在看外面的风光,不想置身在这一群人当中,谁知树yù静而风不止,目光从外面收回,缓缓回头扫了一眼那群惟恐天下不乱的秀女,最后落在宇文泓的身上,定定地看着他,“顾小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荀真是一名宫女曾受过七殿下的恩惠,所以才会借机偿还恩qíng给七殿下,并没有其他的不符合宫规之事,当然,顾小姐不是宫里的人,自然不知晓这些个事。”看了眼皱眉的顾清蔓,“若是看到七殿下受苦而一点表示也没有,那样岂不是忘恩负义?顾小姐熟谈经书,自当知道受人一滴当以涌泉相报之意。”
“既然如此,那荀掌制更因送七皇子殿下一程。”顾清蔓又岂会这么容易就让她破网而出?
荀真看到宇文泓的表qíng虽然没有变,但那眉尖渐渐地疏开了,这才将目光看向顾清蔓,“七殿下离宫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而荀真也是奉殿下之意在此侍候,又怎能擅自离开岗位而随意行事呢?再说七殿下是明理之人,又怎会与荀真计较这些?”
顾清蔓嘴巴张了张,最后才不甘地收声,这荀真的嘴真的说不过。
柳心眉本来借此想要挑起宇文泓与荀真的矛盾,看来又铩羽而归,真是令人不甘,可恶。
宇文泓突然轻笑出声,那俊朗的样子让一众秀女们都看傻了,太子的样子真俊,可是他在笑什么?她们都有点茫然,想不到他因何高兴,只有柳心眉与顾清蔓这两个人隐隐猜到内qíng,这两人越想越懊恼。
荀真却是冷眼地看着他的笑容,现在他开怀了,轮到她不慡了。
“天色不早了,孙大通,让船靠岸吧。”宇文泓吩咐道。
各家千金们都面面相觑,这游湖才开始没有多久啊,怎么就要上岸了?
孙大通可不管她们的想法,而是转身下去底层让太监们将船靠岸,很快,船就靠到岸边,宇文泓率先下chuáng,示意荀真跟在他身后。
唐如玉一把将荀真推开,自己跟在身后,“太子表哥,表妹晕船,看到船板就头晕,太子表哥你扶一下表妹,可好?”捂着自己的头一副娇弱无力的样子。
柳心眉与顾清蔓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了眼唐如玉,真是恬不知耻,她哪里晕船了?一副生猛得很的样子,现在居然装柔弱?真是看得人火都大。
原本被她推开的荀真,心底正不悦着,她晕船?拜托,她还有力气推开她,这个女人真是让人无语,咬着唇目光看向宇文泓,他不是计较她对七皇子的感恩吗?好啊,她倒要看看他如何处理这群莺莺燕燕。
宇文泓看了眼这装腔作势的表妹,心底冷笑一声,脸上却是一副关怀的样子,“表妹坐船头晕怎么不早说?若是让表妹受罪了,回头母后饶不过孤。”看了眼唐如玉学不会掩饰的面部表qíng,还有其他观望的人准备有样学样,语气一转,严厉吩咐起来,“孙大通,扶着唐表妹下船吧。”
什么?让这阉人扶她?唐如玉的脸色从欣喜娇羞到不可置信地苍白着。
孙大通也会意地笑露出牙齿,上前一把抓着yù往后退的唐如玉,“唐小姐莫怕,老奴是不会让您摔到水里的。”他的眼睛眨了眨,微微有些猥琐的样子。
这让唐如玉看了有做呕的感觉,怎么以前没发现这太监看起来如此令人嫌呢?“不,我不要你扶,太子表哥……”她挣扎着。
“好了,表妹,孙大通识水xing,况且他是阉人,算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你若在甲板上踩不稳掉到水里也不用怕,孤让他扶着你自有孤的道理。”宇文泓不甚有诚意地敷衍道。
一众选妃的秀女都掩嘴偷笑,这唐如玉真的是偷jī不成蚀把米,看吧,这回出丑的是自己,还被一名老太监碰到自己的肌肤。
唐如玉惟有狠狠地瞪了眼孙大通,然后才qiáng忍着难受被他送下船板。
宇文泓这才踏上船板准备下chuáng,柳心眉赶紧跟上,顾清蔓也不甘落后,反倒是荀真在四五人之后才踏上了船板。
宇文泓率先第一个下了船板,回头看了眼正要下船板的柳心眉,刻意找寻荀真的下落,看到她夹在几名秀女之间,眉尖紧皱,让她紧跟着他是有用意的,可她却没能跟上他。
果然,不出他所料,虽然在船上时荀真看似被柳心眉等人攻击,可他维护她的举动也很明显,一些心胸狭隘的女人又焉会放过整她的机会。
在荀真身后的一名秀女的眼里有着不甘,虽然这只是一名宫女,但能让殿下出言维护,这本身就令她妒忌不已,趁着现在人多,那往前走的脚悄然地踢向荀真的腿窝处,要害她跌落水中好出一番丑。
宇文泓的嘴色也一勾,在柳心眉要下船之际,暗暗地踢了踢船板,顿时船板晃动起来,一众秀女都惊呼起来,“啊——”
他再一施力,船板晃动得更为剧烈,“啊啊”声不断,包括最前头就要上岸的柳心眉在内,身子都无法维持平衡,惊叫着跌到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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