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眉啊,你是姑姑惟的侄女,姑姑不会亏待你的。”柳皇后亲热地拉着侄女的手,老皇帝能活多久没人知道,所以一旦宇文泓登上大宝,这侄女的身价也会水涨船高,“接下来的封后大典举行过后,就是你与太子的大婚,姑姑一定会给你办一个盛大的婚礼。”
柳心眉心中一喜,忙行礼,“侄女谢过姑姑。”顿了一会儿,“姑姑打算何日搬进凤仪宫?”
“就在近日,我已经命司尚寝前去布置了,以前唐皇后用过的东西晦气,我是不打算再用,还有封后大典上的皇后翟衣也要加紧赶制……要做的事算算也不少……”柳皇后屈指算了算。
但这些都不是柳心眉关心的,听了半晌,只觉得无趣,将手中的茶碗放下,“姑姑,现在你已经是六宫之主,在六局中是不是要换上我们自己培养的人?难道还要用唐皇后留下的人手?”
柳皇后闻言,丰腴的脸上眼睛微微一眯,光拥有皇后的名头不行,还需要拥有与之相辅的权力,六局与尚侍省是宫女太监的最高机构,当然要用上自己的心腹才能保证按己之心行事,不会有人拖后腿,“哼,你以为我会那么蠢还留着那一群人?你放心,六局与尚侍省是第一个要改革的地方,这是比封后大典更急迫的事qíng。”
“既然这样,姑姑,心眉有一事相求?”柳心眉急忙道。
“你说的是荀真?”柳皇后皱眉道,对于荀真的安置是最令她伤脑筋的,她不想留她,但是一来父亲还不想要荀真死,所以杀不得;二来要忌惮宇文泓,毕竟荀真是他的人,若是做得过绝,她这个根基还未稳的新皇后只怕还镇不住后宫。
柳心眉见姑姑一点就通,表qíng一热,“姑姑,这个女子好生可恶,她不但从来不将我放在眼里,还要与太子苟且,真真是一个狐媚子,留着这样的人在宫里,我总觉得是大患。”咬牙切齿的她看到姑姑的脸色一沉,知道姑姑暂时不想除去荀真,眼眉一转,“姑姑,心眉不是想要姑姑现在就除去她,而是将她贬为一般的女史,她在尚工局就有死对头,不用我们出手,自有人会整死她。”
“哦?”柳皇后微微挑眉。
“姑姑,我也不瞒你,最近尚工局的莫掌珍与侄女走得近,她倒是提供了不少消息给侄女,这个人心思活络,侄女认为倒是可以一用,不用就赏个司级宫女的位置给她也无可厚非。”柳心眉道。
一提起莫华依,柳皇后略有印象,那个人就说过莫华依是可信之人,而且带她来见过她,那天她在她面前表现的不骄不躁,倒是让她颇欣赏,现在侄女又提起她,遂欣然点头,反正是小事一桩,“这样也好,这是六局的人事变动,太子的手不应伸到内宫中来,只是贬为女史,太子即使不满也好开口。”
在这对姑侄的讨论中,六局新的人事变动慢慢形成,柳心眉对于其中两名尚级宫女仍能留下来,微微皱眉,“姑姑,这两人都是姑姑可以信任的人吗?”
“完全信任谈不上,但是若是一两个也不留会十分惹眼,毕竟后宫也是讲究等级的……”柳皇后仰躺在卧榻上,随口吩咐着向边的宫女记下名字。
当那张六局人事变动的榜单贴出来之际,六局的人都震动了,而此时的荀真却是在殿里与温妮等人正赶制新的皇后翟衣,蒋星婕与燕玉二人急忙闯进来。
荀真头也没抬,“急急忙忙的,有什么事?”
“掌制大人,大事不妙。”蒋星婕忙道,看了看周围的人,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到底怎么了?吞吞吐吐的,难道是柳皇后的六局榜单上变动甚大?”荀真佯装震惊地抬抬头道。
燕玉看到温典制等人都抬头看她,忙道:“嗯,变动非常大,掌制大人被贬为女史,而温典制就降一级为掌制,暂代尚工的彭司彩也不能得到留用,降为掌彩……”
荀真停下手中的绣针,静静地听着燕玉的诉说,虽然在预料之中的事qíng,但没有想到柳皇后如此大手笔,大部分人都不留用,基本上高级宫女都换了新人,司级几乎都降为掌级,腾出来的位置给柳皇后安置了自己人,思及此,她忙道:“尚级宫女呢?有多少人留用?”
蒋星婕叹口气道:“只有尚仪局的王颖尚仪与李梅儿尚食,所以这两局里内部比较平静,并没有大的变动,变动最大的就是我们尚工局与尚宫局。剩下的持周尚服与司尚寝都换为司级宫女,升了新的尚级宫女,对了,就连尚宫局的张司薄这回也降了下来,几乎高级宫女一层没有多少人留用。”
荀真的眼中光芒一闪,只有两人留用吗?从这个人事变动的榜单来说,给她找出那个蒙面斗蓬人提供了不少的线索,思忖了一会儿,“莫华依呢?”
“她倒是走运,居然升为司制。”燕玉道,此时她的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在看榜单那一刻,看到莫华依的亲信都欢呼的样子,她的心里有几分异样的感觉,想到荀真的计策,又微微定了定神。
温妮将绣花针甩下,一脸怒火地站起来,“真是岂有此理,真儿,你说的没错,柳皇后这回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居然做了如此的安排,可恶。”
“温姐姐,这儿是大殿,人多嘴杂,姐姐还是谨言慎行。”荀真一脸平静地提醒。
“实在过分,我居然也降为女史,哼!”其中一名原掌级宫女不忿地进来道。
接着,遭到降职的高级宫女越来越多人走进来,纷纷发牢骚,每个人的脸色都气忿不已。
看到这群人气愤不已的表qíng,说实话正中荀真的下怀,宫女之间越多人不服,那么她的计划就能进行得越顺利,“皇后娘娘初登后位,自然要换上她信得过的人,只是我们这些被降级的宫女,只怕今后不得不仰人鼻息,那些人原本还是你的手下。”说完,深深叹息一声。
这话一出,所有被降职的宫女脸上的神色都十分难看,从高位跌下来,那种话语权从今往后就要jiāo到一个原本听自己吩咐的人手中,那种滋味特别的难受,一如当年的庄翠娥,如果不是荀真曾帮助于她,她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在荀真的面前低下头颅。
所以有忿忿不平之气的人在所难免,并且这不是在自己犯错的qíng况下,仅仅只是因为后位的易主而造成的,怨言会越积越多。
荀真看了一眼那群人越烧越旺的怒火,甚至还有人更扬言宁可不要这女史,也要找皇后娘娘理论一番,究竟她做错了什么要贬她的职?“你犯错了吗?她要任用亲信,不让你退下来,位置如何腾得出来?”
这话让那扬言的人更为不忿,瞪着荀真道:“我又没有参与哪一派的斗争,她凭什么说撤就撤?姐妹们,你们难道就要这样任人宰割?典制大人,你说一句话啊。”
目光看向温妮,温妮也气得晕身发抖,“大家别急,既然皇后娘娘要拿我们来开刀,我们也不能如此就认输?”
“那典制大人有好办法?”有人满怀希望的道。
温妮看向荀真,“真儿,你那天跟我分析过这景况,那时候我还以为皇后娘娘不会做得那么绝,哪里知道唐皇后尸骨未寒,她就如斯做为?你说我们该怎么办?现在我听你的。”
所有冲进来的高级宫女都有点震惊地看向荀真,她有办法挽回局面?虽然不太相信,但是只要能保得住既有的位置,那么无论如何也要争上一争?
荀真正要说话,斜眼瞄到莫华依等几名升迁的宫女正要进来,这才朝其他人使了个眼色,所有人忙噤言,冷眼看向那群现在升上去的宫女们。
莫华依看了一眼这群丧家之犬,“我来看看皇后娘娘封后大典的翟衣制好了没有?怎么全部人都停下手来?还不赶紧绣,难道让我这个司制亲自出马吗?虽然为皇后娘娘效犬马之劳是我份内之事,但是这不代表你们可以偷懒,荀真,尤其是你,现在你已经是女史了,今天你就要把屋子让出来,我会派人去接收的,你的新住处我已经安排了,就是在最末尾那一间房子,即日起你就搬过去吧。”
荀真眯着眼睛看着莫华依高高在上的嘴脸,她们俩果然是死敌,才当上这司制那么一会儿功夫,就要用她祭旗,还给她分配了一间下雨会漏水,冬凉夏热的屋子,真的是“用心良苦”。“司制大人果然好威风,屁股还没坐热,就开始迫不及待的在局里横着走了。”
“荀真,现在不是你逞口舌之能的时候,以后的日子还有得你受的,现在司制一房我是老大,你就得听我的。”莫华依步步bī近荀真道。
温妮看不过眼了,上前道:“莫华依,你别在这儿耍威风,你这司制之位,不就是讨好新皇后娘娘得来的,你有什么好得意?又不是自己凭真本事上位?用的是旁门歪道的方法,我若是你只怕也羞得要钻地dòng。”
莫华依朝于如艺看了一眼,于如艺上前就是一巴掌甩到温妮的脸上,昂着头道:“这是我们司制大人赏你的,温典制,不,温掌制,你若不听从我们司制大人的吩咐,只怕这掌制之位你也很快就要拱手让人。”
“于如艺,你好大的胆子敢打我?”温妮气得眼珠子都要瞪掉,一手指着于如艺怒道。
“是我让打的,你想怎的?要以下犯上吗?”莫华依转头看向温妮不留qíng面地道,鼻子里还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温妮气愤得举手想要甩到这莫华依的脸上,手去被荀真一抓拉到她的身后,她独自面对莫华依,“这不过是我与你之间的恩怨,你不要牵扯到别人的身上,司制大人有这闲功夫来找我的麻烦,还不如赶紧熟悉一下你这司制之位才是正经。”回头朝温妮道:“温姐姐,我们走。”拉着犹气怒不已的温妮离去。
莫华依看到荀真居然一点也不畏她,而是这样大摇大摆地就此离去,顿时气不到一处来,“荀真,你给我站住,我不是让你在这儿绣皇后娘娘的翟衣吗?”
“一刻钟前,司制大人不是才给我最后通牒,要我赶紧回去腾地方吗?”荀真冷笑道,“我现在就回去腾地方,只是我在那儿住了好些日子,只怕物品尚多,一时半会儿也腾不完,这翟衣只怕没有功夫来赶制,还是司制大人多费功夫吧。”
“你!”莫华依看到荀真用她说的话来堵她的嘴,再一看周围的人都对她流泄出怒气来,恶狠狠地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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