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悠放下茶碗,拍了拍她的肩膀,“丫头,若我现在不是处于这职位上,想要假公济私也不容易。”其实选择庄翠娥是她深思熟虑过的,不过荀真的聪颖还是颇令她满意。
荀真从没觉得许悠是如此的和蔼可亲,不禁哽咽道:“属下在尚工大人的羽翼保护下才能安然长到现今,尚工大人的恩qíng,属下真的不知道拿什么来回报?”
“傻丫头。”许悠突然觉得喉头一紧,眼里微微地发涩,伸手如幼时般揉了揉她的头顶,人老了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还是转个轻松点的话题吧,“对了,你给太子殿下绣的荷包,今儿个就送过去吧,莫要让太子殿下再派人来催……”
荀真原本还在伤感着,沉浸许悠给予她的母xing亲qíng中,可是当许悠提到太子宇文泓的时候,那天的qíng形又回到她的脑海里,脸上顿时绯红了,手不自觉地抚上嘴唇,尤其想到他恶劣的话语,咬了咬唇,颇有几分意气地道:“不记得更好……”本来就是莫须有的事qíng。
许悠回头瞪了她一眼,吓得荀真忙站起来垂手立着。
“刚刚还想着你聪颖来着,怎的又说胡话了?太子殿下吩咐的事qíng,怎可以这么不上心?荀真,即使你升为了掌制,侍候主子也是不能怠慢的。”
荀真像做错事的孩子般咬唇低着头,“尚工大人说的是,属下晓得了。”
许悠这才不再板着脸,可还是趁机对她进行了一番教育,之后就是让她赶紧把荷包送去。
荀真这才得以脱身,出了门后把门轻轻地掩上,抬脚正要走的时候,刚好遇上升任典制的温妮,“温姐姐?”
“尚工大人训你了?”温妮笑着拉她到一旁。
“温姐姐乱说什么?没的事。”荀真笑眯眯地道。
温妮与她打趣了几句,突然想到什么,一手搭着她的肩,脸色担忧地责道:“真儿,你怎么就选了那个庄翠娥?她那人脾气又坏又不好相处,我当时想要阻止你也来不及,早知道你这么不经事,我早就应该给你提个醒。”
荀真笑了笑,“没事,其实她也不若温姐姐说的那般。”
“你啊。”温妮无奈地笑了一下,“往后自己小心,若她有不轨别放过她,好歹现在姐姐我也是你的顶头上司。”
“好。”荀真随意应道。
与温妮分别过后,荀真这才心不甘qíng不愿地回去准备把那只荷包送到东宫,真的不想与太子再打jiāo道,只是这个谎撒下了就会有备案,若不送过去,回头还不得要追究她虚传太子命令之罪。
一路上都有人用白眼偷瞧她,荀真更是挺直背走着。
钱芳儿与庄翠娥两人迎了上来,荀真道:“我要去一趟东宫,这里还有些事要收拾,你们就留下吧。”看到二人点头,端起托盘来的时候,看了眼庄翠娥,“庄姨经验老道一些,若芳儿有什么不懂,还望你指点她一二。”
庄翠娥见她唤得亲密,又不是那种一朝得势鼻孔朝天的样子,心中一暖,“您放心,这儿有我看着不会坏事的。”以她的资历,自然看得出荀真的处境不太妙。
荀真这才放下心来,拍了拍庄翠娥的肩膀,端起托盘走了出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前往东宫,经过了宫门前的侍卫验过身份后,这才由人领着往里面而去,做为太子的寝宫,这里倒是颇为大气。
孙大通接到荀真前来的通报后,忙从另一旁的拱门后迎了出来,果然看到她孤身一人前来,那崭新的衣物显示出她此刻的身份已经不同于往日,换上笑脸,“荀掌制怎么来了?”
荀真听到孙大通的问话,脸上红了红,硬着头皮道:“孙公公,我是给太子殿下送荷包来了。”
孙大通看了眼被huáng布盖着的托盘,印象中太子殿下没有下过这道命令,那就只能说是荀真的自作主张了,笑容一窒,打量起荀真来,这个丫头是别有所图喽。
荀真原本就心虚,被孙大通的目光这样看着,更是尴尬万分,咬了咬牙道:“孙公公,既然您老出来了,我就jiāo给您吧,回头您呈给太子殿下,我在尚工局还有事要先回去。”赶紧脱身为妙。
孙大通在这宫里呆了这么久什么人没见过?荀真的不自在也印入他的眼帘,不管荀真为什么做了这个荷包,想来也不会是有龌龊的心思,遂把手中的拂尘挥到另一边手,笑道:“太子殿下正在小花园内呢,还是荀掌制亲自送去为好,咱家给你带路。”说完,不待荀真拒绝,亲自在前面引路。
荀真想要拒绝的机会也没有,硬着头发跟在孙大通的身后往小花园而去,里面传来了女子的声音,皱紧柳峰,这太子殿下不会光天化日之下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qíng吧?她可不想看到会长针眼的事qíng。
小花园内,宇文泓正在与柳心眉弈棋,而一旁坐着不停说话的却是安幸公主。
柳心眉姿态优雅地放下一枚白子,掩嘴笑道:“殿下何不依了公主?把高大人唤过来说说话?”
安幸公主感激地看了眼柳心眉,更是起身拉着宇文泓的手臂,“太子哥哥,您就帮帮我嘛。”
宇文泓望着安幸公主那渴望的眼睛,微眯的眼里有着不悦,可此时的安幸公主却是没有发现,兀自撒着娇。
“安幸,你是大姑娘了,就要有大姑娘的样子,况且高侍郎要在父皇的身边侍候着,哪来的闲功夫天天应酬你?”
安幸公主瘪起了嘴,眼里有掩不住的失望。
柳心眉才不在意她的感受呢,依然是那般温柔地笑着,“公主,其实太子殿下这也是为您好,以公主的身份,即使要嫁给高侍郎也只是陛下一句话而已。”
宇文泓看了眼宰相的孙女,下了枚黑子,“柳小姐真是善解人意,难怪人人夸赞。”脸上的笑容前所未有的真挚。
果然,柳心眉羞红了双颊,“太子殿下过奖了。”
“柳表姐,你gān嘛不好意思啊?太子哥哥从来说的都是大实话,对吧?”安幸公主笑道。
宇文泓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地笑着,任由那两人兀自高兴。
可听到他们这段对话的荀真却更是皱紧了眉头,宇文泓果然不是好东西,所谓赞美的话,她不知为何偏偏听从其中的一丝丝讽意,略为抬眼看到柳心眉那喜上眉梢的样子,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总觉得这儿时曾经的玩伴被骗了仍在那儿沾沾自喜确有几分可怜。
安幸公主微一转头看到荀真时,大吃了一惊,但很快就双眉竖起,“你怎么到东宫来了?还真是yīn魂不散。”
“奴婢给太子殿下送东西来了。”荀真道。
柳心眉转头看着荀真,把手里的白子捏得死紧,脸上的怒气一闪而逝,一想到她与自己心仪的男子拥吻的一幕,就希望手里捏着的不是白子而是一把尖利的刀,这样就可以把那面容划上十来下泄愤。
“哼,狐狸jīng。”安幸公主想要发作却碍于宇文泓在场,遂站起来朝自家兄长不满地道:“太子哥哥的眼睛也不擦亮一点,这种长相的狐狸jīng也要?”
宇文泓饶有兴趣地看了眼荀真瞬间发白的脸色,还有那端着托盘指节凸出的手指,看来正极力隐忍着。
是可忍孰不可忍,荀真抬起头忍不住要辩白。
宇文泓却在此时笑语了一句,“安幸,你此言差矣,她若是孤独jīng,那也是孤的狐狸jīng。”
第二十七章 激烈辩争
荀真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颤,竟感到背部生寒,他是什么意思?还嫌毁她的名誉毁得不够彻底?一双灵动的美目急忙环顾了一下四周,众人都被这句话震惊了,安幸公主更是怒目看向她,忙道:“太子殿下那只是玩笑话,奴婢只是区区一名宫女,高攀不上太子殿下……”
“住口,太子哥哥当然不是你这种人能高攀的。”安幸公主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她越是要解释她的火气就越大,她是什么东西?低贱的奴婢而已,竟给脸不要脸?
柳心眉苦涩地吞了口口水,太子殿下这句话看似不过是风花雪月的事,其实隐藏在背后的用意在场的人都明白,她荀真是太子的人,要欺负她的人也得掂量一番,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
该死的女人,宇文泓的眼里怒火一闪而过,难得这次善心大发,就当为上次轻薄了她道歉,居然还不领他的好意?越是这样想怒火窜升得越快,但脸上却仍是不以为意地笑着,“安幸是孤的皇妹,在她面前你就不要太谦虚了,况且安幸也不是外人,上回你落水的事qíng是安幸故意刁难你的,那是她不明真相而已,安幸,孤说得可对?”
一句话就把荀真刚刚的推脱之词归咎于她还记恨安幸公主整治的事qíng上,这让她刚刚说的话显得毫无力度,反而像是向他表达不满似的,颇有几分恃宠而骄的味道。
荀真的瞳孔瞬间放大了,这该死的登徒子果然狡猾,那天不过是作戏给文轩哥哥看的,他怎么就无耻地给她扣了顶帽子?
安幸公主又如何不明白太子哥哥那微眯的眼睛里暗含的警告之意,在袖子中的拳头握紧了,脸板得死紧,嘴唇更是闭如蚌壳。
“嗯?”宇文泓笑容一收,朝安幸公主威压的一瞥。“孤可不想再看到那天落水的事件重演。”
安幸公主委屈地看了眼自家兄长,帕子一挥看似要哭出来,“太子哥哥欺负人,我再也不喜欢太子哥哥了……”居然为了一个宫女给她施压,越想越委屈竟连礼也不行径自跑出了小花园。
柳心眉看到安幸公主跑了,即使不想走,可她再留下就要授人话柄了,真不想留个空间给荀真勾引太子,掩下内心的嫉妒,忙站起来,朝有几分怔愣的荀真端庄地笑道:“荀掌制还真是走运,竟能入得太子殿下的法眼,日后有殿下的庇护,定能万事大吉。”
荀真的脸顿时就一黑,她这不是走运是倒霉好不好?柳心眉看来也误会了,忙想再解释,“柳小姐……”
“柳小姐,安幸还是孩子心xing,你可是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倒是替孤好好地开导开导她,别总是做些无用功的事,把心思都花在正道上才是紧要的。”宇文泓打断了荀真的话,朝柳心眉微微一笑。
柳心眉的脸瞬间就红了,想到他的赞美,内心欣喜不已,行了个标准礼,“臣女遵殿下的旨意,那臣女先行告退了。”
宇文泓点点头,“柳小姐下得一手好棋,他日再请柳小姐前来东宫对弈。”
52书库推荐浏览: 筑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