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宫女_筑梦者【完结+番外】(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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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真的谈兴似乎很浓,伸手捂住他的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手执酒壶一手执玉杯自斟自饮了一杯,她的目光似乎要透过清亮的月光看向那不知名的遥远的彼岸,突然两手伸开,任由秋风呼啸而过,把那宽广的衣袖chuī得“呼喇”直响。

  宇文淳看得痴呆了,这才是荀真压抑住的本xing吗?不似平日谨小慎微,不敢有行差踏错的样子,看着那随风展翅的双臂,像要被广寒仙子掳到月宫去一般,他的心底突然一慌,急忙起身想要抱住她,留她在人间。

  此时的荀真却突然回头朝他一笑,那笑容很美,却偏偏带着几分悲凉,似乎深昧着人世间的黑暗与沧茫,这一笑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里,竟成了多年后不曾磨灭的记忆。

  荀真却不知道他此时的感受,径自说着:“生在帝王家本就是悲哀的事……殿下……没听过最是无qíng帝王家的话吗?呵呵……不过最悲哀的是我们这群既不生在帝王家……却又偏要待在这红墙宫瓦内的宫人……殿下……哪个更悲哀……”

  “啪”的一声,那玉质酒壶与酒杯被荀真重重地摔到地上,散碎成花,些许酒液溅到她的衣裙上,更多地婉涎着流在地上,酒香四散,飘入鼻中,更添几分朦胧醉意。

  宇文淳愣然了,荀真这么直白的话又有谁敢说?当着他的面砸了酒壶的样子竟是相当迷人,流光溢彩的眸子一转,竟笑道:“你不怕本宫把你的话传出去,还有你毁了贡品的事qíng?然后让你掉了脑袋?”

  “殿下会吗……”荀真睁着醉眼,依然笑问着他,一副笃定他不会的样子。

  宇文淳又笑了笑,荀真是个很有趣的女孩,这一直是他对她的第一印象,今夜,他似乎离她更近了。再转眸看向她时,她的身子微微一歪似要醉倒在地,急忙冲上前去在后面揽住她的柳腰,不让那娇柔的身子摔到碎玉片上。

  “醒醒,你若不起来,本宫就把你扔在这儿醉死算了?”伸手轻轻拍打着她绯红的脸,似玩笑似认真地道。

  酒意上涌,荀真的眼皮直往下搭,胆大地拍开他的手,头一歪倒向他的怀中,舔了舔唇,“别……吵我……小球儿……到一边玩去……”

  宇文淳听着她的醉言竟然心qíng大好,原来她的梦中有那只懒懒的巴儿狗,此时月上中天了,若真丢她在此睡一晚,明日定要着凉。

  大拇指轻抚了一下她艳红的唇,“荀真,本宫今天就发发善心送你回去吧。”

  他弯腰打横抱起她柔软无骨的身子在怀中,脚下一施力踏着月色往尚工局而去,要避开那些巡逻的侍卫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晚风在“呼啸”而过,荀真感觉有如腾云驾雾一般,竟如飞起来那样惬意。

  “飞……再飞……高……点……”

  那如孩子般无意识的话流出,他低头看着她一副享受的样子,低低地慡朗地笑了出来,因而忽略了不经意而过的人影。

  不远处之人有一双清冷的眸子,此刻正定定地看着宇文淳抱着人的背影闪过,脸上虽波澜不惊,心下却诧异着。

  “太子殿下,天哪?是七皇子?”身边之人低声惊呼出来。

  宇文泓的眉尖轻蹙,这宇文淳半夜在搞什么?突然狂风chuī来,举起手来挡了挡,放下袖子时,一朵紫色绢花竟随风飘到他的面前,随手一抓竟抓住了。

  原本只因看到宇文淳略有皱眉的脸在看清手中的绢花时,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再看向宇文淳离去的方向时,突然漾上了一丝薄怒。

  “这不是尚工局的绢花吗?天啊,那七皇子抱着离去的人想来除了荀掌制之外还会有谁?殿下……”孙大通看到太子的脸色难看,顿时就闭嘴了,没想到半夜回宫居然碰上这一幕。

  “跟上去看看是不是她?”宇文泓压抑着一丝怒火低声吩咐,“别惊着七弟。”

  孙大通忙弯腰应“是”。

  宇文泓却是捏紧那朵绢花,脸上yīn沉地似要把月色踩烂般往东宫而去,她不是在他面前振振有辞的吗?不是说不愿背靠大树好乘凉吗?一转眼就与七弟勾搭上,哼,口是心非的女人!

  宇文淳避开巡逻的人影,把她送回尚宫局的寝室里,轻轻地放在锦榻上,看着她躺在chuáng榻上像只猫儿般拱了拱,“飞,我还要飞……”

  喉节一动,无声地笑了出来,大手却是qíng不自禁地抚上她的俏颜,“改哪天,本宫把你拐去卖了,可好?”

  荀真感觉到脸上痒痒的,玉手把他的手一拨,咕哝了一句,“殿下……一切唯心尔……别再……喝闷酒了……”

  宇文淳怔然地看着自己被拍开的手,以为她要醒来了,耳朵羞得赧红了起来,以为她要指责他轻佻的举动,哪知却传来这样一句在秋夜寒凉中温暖人心的话。

  荀真,你让我吃惊的举动就像那cháo水一般一波一波地涌上来,谢谢你今夜陪我喝了一杯闷酒。

  “好好睡吧。”

  宇文淳再度颇有些恋恋不舍地轻抚了抚那柔滑如水的肌肤,耳朵听到门响声,似有人要进来,这才跳窗悄失在银晃晃的夜色里。

  宿醉了一夜的荀真醒来时竟觉得头是晕沉沉的,轻哼几声从chuáng榻上爬起来,眨了好几下才认出是自己的卧室,她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钱芳儿推门进来,后面跟着端着一盘水的粗使宫女松儿,“掌制大人醒了吗?”

  “醒了。”荀真应道,伸手把纱帐撩开,下榻穿鞋,“芳儿,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钱芳儿亲自侍候荀真梳洗,“属下也不知,昨儿夜里属下听到有声响,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掌制大人睡在chuáng上,屋子里有酒香,想来是昨日饮宴喝醉了回来也不自知吧?”

  荀真这才想起昨夜偶遇宇文淳的事,突然眼睛睁大起来,难道是宇文淳送她回来的?忙低头一看,穿的果然是昨天的衣物,衣衫整齐,不禁暗松一口气,然后又笑了笑,她又不是什么天香国色?七皇子那般天姿的人又怎会趁机占她便宜?

  “掌制大人在笑什么?”

  “没什么。”荀真道,“对了,待会儿给我煮碗醒酒汤来,记得给蓉蓉端过去一碗,她昨儿一准喝高了,若是今儿个犯错免不了要挨那钟掌珍的骂。”

  “属下记下了。”

  荀真这才挥手让她出去,自己动手换衣梳妆,此时才觉得脑袋清醒了一些。

  一踏进尚工局,荀真就听到钟掌珍带着莫华依在那儿不停地数落吕蓉,心下叫糟,昨天夜里吕蓉八成是没回来,宿在了尚食局里。

  “一大清早的,钟掌珍这是在gān什么?昨儿蓉蓉去赴宴时明明向你请示过,你也准了的,现在翻这些旧账有意思么?”

  钟掌珍一听到她的声音,鼻子冷哼一声,抬头看着荀真冷冷一笑,“荀掌制管得也太宽了吧?吕蓉是我的女史,不是荀掌制的,她昨夜彻夜未归,谁知道gān什么去了?若是去私会qíng郎这等龌龊事,东窗事发后担责任的是我,不是荀掌制。”

  “掌珍大人,你可别越说越离谱。”吕蓉顶撞了一句。

  “怎么?你要以下犯上?”莫华依yīn冷着声音道。

  荀真眼看吕蓉还要不服气地再说些什么,上前一把将她拉到身后,瞄了一眼莫华依,然后两眼直盯钟掌珍,“昨儿她就宿在尚食局方司膳那儿,钟掌珍若不信,可让莫女史走一趟向司膳大人求证一句,不过别怪我不事先提醒你,这也是以下犯上。”推了推身后的吕蓉,“蓉蓉,你回去梳洗一下,我刚让松儿给你端了碗醒酒汤。”

  吕蓉感激地看了眼荀真,竟连礼也没行转身就出了去。

  钟掌珍气得握紧拳,这个吕蓉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没向她请示就走了?看到荀真就这样擦身而过,她想要抓住她的手再与她理论,一旁的莫华依却是快速地拉她到一旁。

  “你拉着我gān什么?荀真居然敢灭我的威风,我跟她没完。”

  莫华依的眼睛闪过yīn贽的光芒,小声地道:“掌珍大人何必跟她计较?再过一段日子,包她笑也笑不出来。”

  “哦,你那计划不是不奏效吗?巴巴地花了银子让人对外放出风声,让布商忽略她进而给她劣等布,我们好最后再发难,谁知她不吃你这一套,还不知给了梁公公何好处?竟让这阉狗对她颇有维护。”钟掌珍嘲笑道。

  “掌珍大人,世上没有攻不破的墙,老天又把机会送到我们手里,我不抓着岂不是傻子?就让她开心几天好了。”

  此时,莫华依的眼里像有一条蛇在盘旋一般,暗暗地朝荀真吐着yīn冷的蛇信子,寻找机会一举咬破她的咽喉。

  荀真莫名地觉得背脊发寒,身子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这让正与她说话的许悠担忧地朝她看了看,“怎么了?感染风寒了?”

  “没。”荀真摇了摇头,比起这个,她更关心的是许悠刚刚跟她说的差事,有点不qíng愿地推脱道:“尚工大人,您看我都忙不过来,这回宫女冬装的事还没办完呢?这太子殿下及冠礼所需礼服之事不如另jiāo给他人,可好?司制大人与温姐姐手艺都比我出众。”

  若能选择,她实在不愿出入东宫,不愿与太子有所往来。

  第三十五章 借机表明

  一旁的金司制冷睇荀真一眼,说出的话就像那冷飕飕的风一般直刮人脸面,“荀掌制过谦了吧?太子殿下一大早就让人来通传指名要你去,我们怎好抢了荀掌制的风头?”

  温妮笑得温和地道:“真儿也别拒绝了,能给太子殿下绣袍服可是好事。”太子可是皇帝坐下的第二号人物,以往这殊荣都只归许悠,难得这次居然换人去?

  “就连温典制都这样说了,荀掌制不正好有借口往东宫跑去?这不是遂了荀掌制的心愿吗……”金司制的话里充满了酸意与挖苦,荀真与太子的传言她也略有耳闻,原本嗤之以鼻,现在看来竟像是真的,这个年纪小小的宫女净走捷径,让人不齿又妒恨。

  金司制还想要再说些挖苦的话,可看到许悠的目光似一把利剑一般朝她狠狠she来,顿觉失言,忙弯腰站好在一旁不敢再大放噘词。

  “金司制,亏你年长荀真一倍有余,说话怎么如此轻率?”许悠不缓不慢地批评道,“看来我对你要重新审视一番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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