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儿,斯文一点……”方珍忙小声地道。
“没关系,这里也没有外人,方司膳不必太拘束了,你们都是保护小太子的功臣,我心里都感激得要命。”荀真只是喝了一碗热汤,想着心事,刚刚才给宇文泓灌了汤药,御医说要醒来只怕还要些时辰。
方瑾看到荀真皱眉,在来时从姑姑那儿听说了皇帝受伤的事qíng,心里也不禁为荀真着急,“真儿,那个……”
“瑾儿,先别急着说,吃饱了我们再说。”荀真笑道,看到岑rǔ娘那边,看到儿子似乎已经吃饱了,遂上前将孩子抱回来,现在是一刻也不想让儿子离开自己的视线。朝岑rǔ娘道:“你先下去吧。”
“总管事大人有事要处理,小殿下不若就有奴婢照顾好了。”岑rǔ娘笑道。
荀真看了她一眼,让儿子打了个饱嗝,接过一旁宫女递上来的小衣物,给儿子换上,头也没抬地道:“这你不用忧心,先下去吧。”
岑rǔ娘愣了愣神,看来荀真对她不是很信任,遂福了福道:“是,奴婢遵命。”悻然着脸色退了下去。
方瑾好奇地张望了一下这岑rǔ娘的背影,捅了捅荀真的腰腹,“真儿,她好像挺善良的,应该不会有事。”
“我也没说她可疑,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孩子还是由我自己带着比较稳妥,回头我想让许尚书从许氏族人那儿荐个rǔ娘来,这样我比较放心些。”荀真本来没有那么重的疑心,但是经过这次事件,有些人不能不防。
方瑾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遂没再做声,赶紧吃喝完,将秦小chūn之事告之。
荀真抱紧孩子听着方瑾的描述,不禁胆颤心惊起来,若不是方瑾机灵,只怕这后果不堪设想,“这秦小chūn也是白莲教的人?”
“我觉得很可能是。”方瑾道。
在一旁的蒋星婕却道:“总管事大人,我们依令去搜查他的住处,没有一点与白莲教相关的物事。”
荀真不由得皱紧眉头,这个秦小chūn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说他是白莲教众,昨天为什么还要冒死来救她?还是说他也在打着什么计划?想到以前与他的一些往来,布满血丝的大眼睛里不由得一黯,吩咐道:“秦小chūn之事暂时不要宣扬出去,星婕,你着人将他秘密安置好,不要宣扬出去。”
蒋星婕忙应是。
一众大臣一宿哪里睡得好?皇帝虽说生命无忧,但是昏睡不醒,于大局极为不利,早早就起chuáng准备到宫里去等候皇帝清醒的消息。
严翰同样一宿都没怎么合眼,随意地洗漱后,早早用了些早膳,随即着下人备轿往皇宫而去,但一出了府邸,轿子一进入东大街,就看到人人都惊惶奔走,一副要逃难的样子,遂不由得吩咐人停轿,迈出轿子,一把抓住行人的手臂,“出了什么事?”
那行人一看到严翰那威仪的官相,脚下就是一软,“大人,坊间都在传闻说是皇上被人刺死了,胡国就要攻进帝京来……”
“胡说八道,这消息从何而来的?”严翰怒斥。
“小的也不知道,但是昨儿宫里的方向传来巨响声大家都听到了,后来就有人说皇上被人炸死了,宫里早就乱成了一团,皇上已经驾崩了,只剩一个小太子如何能担得起国家重任?再加上胡人要来,大家哪里还坐得住,现在不就是一大早去钱庄取钱,准备逃难……”那行人顾不上那么多,怕去迟了取不到银子,遂掐开严翰的抓握,随手一揖赶紧一溜烟地跑了。
严翰的眉头皱得很紧,城里有这样的谣言只怕要生变乱,遂坐回轿中,“赶紧加快速度进宫去。”
某秘密据点,白教主拿着手中的密报,“可恶,那狗皇帝还没死,只是昏迷不醒,我们牺牲了那么多人,到头来还是炸不死他。”将那密报揉成一团来泄愤。
“殿下,不用着急,这华国皇帝现在没有能力主理国政,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时机,一举夺下这帝京,昨儿夜里教众都动员起来,今儿个早上钱庄那儿已是聚集了不少人,城里的气氛却是万分紧张,正是我们图谋的时候。”左护法道。
白教主这才不再怒不可遏,点头道:“这倒是好主意,人心不稳正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我倒要让guī缩在南方的老家伙们看看,我这一套是行得通的,当初建立白莲教,他们极力反对,说是旁门歪道,哼,一群守旧的老顽固。”白教主道。
一众大臣进宫时已天色已不早了,严翰等大官赶紧往帝王寝室闯进去,这时候连太监拦着要通传也顾不上,况且城里现在出了动乱,哪里还能等在一旁听候宣传?再说他们都急于知道皇帝到底醒过来了没有?
“各位大人,你们不能往里闯啊?”小太监拦着。
严翰却是顾不上,一把推开小太监,掀开那落地的明huáng帐幔,一进来,看到荀真正与皇帝亲嘴儿,众人都不由得皱紧眉头,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还有这兴致?“皇上……”
荀真却没有理会他们,松开宇文泓的唇,淡道:“皇上还没醒过来。”再喝了一口右手的药汁嘴对嘴地喂进宇文泓的嘴里,用舌尖将苦苦的药汁推进他的喉咙,努力不让汁液流出来。
严翰等人这才知道误会了他们了,不由得脸红了红地背过身子,直到半晌后,荀真的声音响起时,他们才转身。
“你们为何要硬闯?不知道皇上的龙体仍抱恙吗?”荀真责道。
“荀总管事,这事是我们不好,不该未经通传即闯进来惊扰了你与皇上,但是现在事态严重,我们也是没法子的举动……”严翰出头道。
荀真吐出漱口的水,拿巾帕按了按嘴角,转头给宇文泓按摩一下手臂,“是不是城里动乱了?”
严翰等人都面面相觑,荀真如何猜到的?还是她一早就得到了消息,正由小太监领进来的许冠庭听到荀真的问话,赶紧道:“果然不出荀总管事所料,城里果然有谣言,但不是说皇上病危,而是说皇上驾崩了,帝京城里乱成一团,有人正准备逃难……”
荀真将宇文泓的手臂放回锦被下,镇定地起身看向这一群大臣,“逃难不可怕,就是此时人心浮动,正好给了白莲教再次动手的机会,禁卫军、羽林军都受到了创伤,战斗力锐减是不争的事实,但我已暗中命瑞统领私下里去调兵过来勤王,只要两三日时间就可以来到帝京,而我们要稳住的就是这两三日。”为了安定众臣之心,荀真直言告之,这些大臣都是股肱之臣,应该可以信任。
一众大臣都不由得面露喜色,只要调来了兵力,就可以守住帝京。
严翰的目光却是锐利地看向荀真,要调兵就要动用到玉玺来颁布圣旨,圣上昏迷,荀真怎么敢私下里颁布圣旨?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眼里有着不赞同,但却没有如以往那般质疑出声。
其他的大臣初始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后来却渐渐明悟其中不妥之处,没有盖上玉玺的圣旨是不能调来军队的,荀真要不假传圣旨,要不就是私下颁布圣旨。
荀真何尝不知道他们的想法?遂伸手将一旁醒着的儿子抱在怀里,笑着朝严翰道:“太傅,我记得当皇上有难不能处理政事时,太子临危之际可行监国之职的话,不知对否?”
严翰这时候将目光看向睁着黑眼睛的小太子,心念一转,忙正色道:“没错,皇上现在昏迷,依律太子殿下可行使监国之权。”
“那好,现在这旨意是太子殿下颁布的,玉玺也是太子殿下亲手盖的,可有问题?”荀真再度问道,“太子殿下可没有受伤,头脑也很清楚。”
只是还是一个rǔ娃娃,你怎么不说这一句?严翰的心里不禁想到,但是嘴上却说:“是这样没错,太子殿下在这危急的qíng况下确实可以行监国之职。”
一众大臣这回都无话可以说了,荀真的话没有可辩驳的地方,难道要说太子还没有行为能力吗?这样可是对太子殿下的不遵敬,更重要的是现在大局要有人掌舵,荀真是太子生母,由她借太子的名义来颁布命令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先度过难关再说。
“有严太傅这话荀真就放心了,在座各位都是同意太子监国的,况且皇上也在这儿,可见大家都是同坐一条船的。”荀真道,将他们都绑到一条船上,若是事后有人追究,那么就一同治罪。
严翰等人的嘴角抽了抽,现在才发现荀真这人够jian诈的,但是非常时期没得计较那么多。
“荀总管事放心,大家都知道轻重,由太子殿下掌舵大家都安心,只是大军要两三日才能到,这几日时间如何拖得过去?”许冠庭赶紧道。
“对呀,依我看,只要今日乱成一团后,明日那白莲教又要卷土重来,城内又要有一场苦战。”严翰皱紧眉头道,之前皇帝将战场定在宫中,就是为了不扰民。
荀真也知道这是个关键的时间,宇文泓一定要在这个时间段里醒过来,皱紧眉头,要稳定民心就要有举措。
正在此时,huáng将军进来禀报,“荀总管事,有好消息,白莲教众有人招出了京里的几个据点,我们是不是要立即发兵去围剿?”
荀真脸上一阵惊喜,对于目前的局面来说,这倒是个好消息,沉吟了一会儿,然后一脸坚定地道,“发皇榜,说是两日后在菜市场处决柳家jian细,皇上会亲临观刑,着人将这消息传遍帝京,让人知道皇上没事,还活得好好地。”在屋子里踱着方步,“huáng将军今儿个夜里就去捣毁白莲教的据点,凡是可疑的一个也不要放过。”
终章 皇后之路(上篇)
荀真这一刻展现出来的魄力让在场的官员都微微吃惊,那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不输于帝王,这就是当年那个毫不起眼的小宫女吗?
她走入他们的视野时是在先皇面前比试刺绣技艺,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绣功是天下一绝,但也仅止于此而已。皇上初登大宝,他们又知道原来她不但绣功超绝,更是当今帝王身边宠爱无边的女人,各种猜测怀疑就是这个时候于心中生根发芽,再到这一次她展示出来的qiáng大冷静自持的能力。
她,一次次地令他们吃惊。
严翰的眼神是最复杂的,在这里没有人比他更早接触荀真,她现在qiáng势cha手政务的举动是他原本最担心的,但在这危急的一刻偏偏又令他暗松一口气。若皇帝有个三长两短,外有掌兵权的兄长,内有大儒陈家支撑的荀真要扶持小太子为皇那是绰绰有余的,但她昨天的举动偏偏让他心中那一个龌龊的想法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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