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师叔再度感叹,楼主怎么是这样的死脑筋?非要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嘴里说着已经不在乎了不爱了,但就是不肯从这样的一qíng中走出来,拍拍周仁的肩膀,“阿仁……”
周仁看了下眼雨晰离去的背影,回头打断白头师叔的话,“师叔,子仁晓得的,师妹终有一天会看到我的好,我有这个信心等到她的一天,长风,不,荀英已经离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握紧手中的拳头,没错,那个挡在他与雨晰之间的男子已经远去了。
躲在一旁的假山石后的雨舟的眼珠子却是转了起来,长风?荀英?两边小手比了比,然后将两手合一,这是同一个人,自幼大人们避开她与哥哥时都会提及到这两个名字,莫非他就是他们那个神秘的爹?小身子猛然站起来,差点撞到身后的侍女。
“小姐这是怎么了?”侍女不解地问。
雨舟却是回头看着她,“你去把英姨唤来。”转身回房。
她的小身子泡在绿绿的澡水中,正在苦思冥想,突然一道声音响起,“小姐唤奴婢进来有何事?”
雨舟却是头也没抬地道:“英姨,你是娘身边的贴身女侍,那你告诉我,长风是什么人?”突然回头两手趴在澡桶上看着英姨的脸眨也不眨。
英姨却是一愣,试探地问,“小姐,你从哪儿听来的?楼内可没有一个叫长风的人?”
雨舟却是小嘴一扁,看样子要哭出来,英姨忙吓了一跳,上前赶紧抱着她的小身子,不惧那些个绿汁将衣物都染绿了。“小姐,别哭,您哭不得的,不然会伤身子的……”
“那……你告诉我长风是何人……”雨舟哽咽道,那压抑的哭声听来让人心酸。
英姨忙给她抹了抹泪水,咬着唇犹豫着是说还是不说,但在雨舟第一声大哭开始,忙道:“小姐别哭,别哭,英姨说,长风以前是楼里的护法……”
雨舟这才收起假意挤出来的泪水,任由英姨将药汁浇到她的小身子上面,接着又问道:“英姨,那荀英又是谁?”
英姨的表qíng一愣,随即有些不自然地给她解释,这让她察觉到有异,小心翼翼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只是最后英姨却是死都不肯承认长风与荀英是同一人,她惟有作罢,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害英姨受罚。
两日后,在雨舟的故意装病下,雨桐被母亲放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进屋,看到母亲抱着妹妹正在喂药,心里一疼,看到妹妹朝他一笑,这才在原地站好。
雨晰眼眉也没抬,“你们兄妹俩玩的把戏别想骗得过我,别傻站在那儿,娘跟你说的话都忘了?妹妹的心脏不好,往后不能再这样,不然妹妹的身子会越来越差的。”
雨桐忙上前,帮着给妹妹盖上薄被,“娘,我知错了。”
“往后可不许偷懒,听到没有?”雨晰在儿子的头上敲了一个粟子。
雨桐伸手将头捂住,忙不迭地点头,等到母亲离去,这才一屁股坐到妹妹的chuáng沿,“舟儿,不会是真的发病了吧?哥身qiáng力壮在青峰dòng呆久点不碍事的。”
雨舟忙坐起来,将侍女遣出去,然后拉着兄长的衣袖道:“哥,我没事,娘是瞎cao心了……”遂将自己怀疑的事qíng向兄长提及。
“你说那个华国的大将军是我们的爹?”雨桐道。
“这极有可能,我们去问娘,她从来都不肯说,只说等我们大了再告诉我们,可我们现在都这么大了,她还是藏着掖着,哥,我想去问一问父亲,他为什么不要我们?”雨舟苦着小脸道,不过小拳头还是挥了挥。
雨桐对父亲其实也是响往的,只是这人又不知是不是真正的父亲?两条小短腿jiāo叉地坐着,摸了摸下巴,最后眼睛一亮,“妹妹,我们出发到帝京去,他一定在那儿。”
雨舟想了想,忙点了点头,自幼没离开过这儿,早就呆腻了,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夜,兄妹俩留书出走了,雨晰一看到那封字迹缭糙的留书就气红了一张俏脸,握紧手中的纸张,从牙齿fèng里挤出一句话,“找,将这两个孩子给我找回来。”
一对才六岁多的小娃娃独自去外面,那岂不是危险至极?心焦如焚之下惟有发散人手赶紧在方圆几里内搜索。
帝京,荀英的大军从边关开回京城,虽然在己巳年取得了最后决定的胜利,但是胡国残余却是分散开来,逐一收拾花的时间更多,回到帝就已是辛未年的夏秋之际,这一年正好是圣隆三年。
皇帝率百官出城亲迎,上前一把扶着他起身,“荀爱卿为国做战辛苦了,朕特意出城相迎,今天为爱卿举办欢庆的宴席。”
荀英却是沉稳地一拱手,“臣谢主隆恩,保家卫国乃臣之职责,也是执行吾皇之命令,未敢居功。”
宇文泓却是脸上一笑,数年未见,荀英却是颇懂为臣之道,这一番话将高帽子戴到他的头上来,心下却是满意的,荀英有为臣的自觉,这样他这君主才好当,不然难为的是真儿,遂亲热地与荀英一道进城,“这是荀爱卿应得的,没有爱卿在前方努力做战,也不会有华国今日之大捷,一举扫dàng胡庭,扬我华国国威。”
两旁的百姓也高呼吾皇万岁及荀将军的字眼,这个在华国身边的胡国分崩离析对于他们而言是最大的安心,因此对于这一对君臣都是由衷的爱戴。
荀英会意一笑,没有猜忌的君臣关系才是最牢固的,对于这帝王的英明,他是深深地敬佩,攻打胡国固然有他指挥得当的因素,但是没有皇帝在大后方的每一个扰乱胡国人心的举动与大量的人力物力的支持,就不可能成就他荀英的一世功名,始终落半步地走在帝王的身侧,功高震主是大忌,他可是牢牢地记在心里。
他一进城就看到肚子颇大的妹妹已经在一旁等着,忙上前行了一礼,“臣给皇后娘娘问安。”
“哥,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生疏?”荀真忙上前扶着兄长起身,会跟来只是想要早一点见到他,看到他周身完好,这才放心,拍拍一旁的两个儿子宇文寰与宇文宪,“还不拜见舅舅?”
宇文氏兄弟俩忙行礼,荀英看着这两个侄子的样子,百感jiāo集在心头,摸了摸他们的头,“两位小殿下无须多礼。”
“听闻舅舅的功夫一绝,侄儿想到将军府里请舅舅指导一番。”宇文寰笑着道,如墨一般的小眼珠子转了转,最近父皇又加大课业了,正好到舅舅那儿去放松放松,心里打着如意算盘。
宇文泓一看这儿子的样子就知道他的心思,正想呵斥,谁知荀英却是一把抱他在怀,“既然小太子有此心愿,舅舅焉能不答应?皇上,可否让小太子在臣的府邸里小住?”
“父皇,您听舅舅都同意了。”宇文寰忙道。
荀真却是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牵着小儿子的手,“皇上就应了太子之请吧?”
宇文泓轻扶荀真上皇辇,将一直颇沉静地小儿子抱到荀真的身边坐下,这才朝大儿子沉着脸道:“在舅舅的府里可不许搞破坏,不然父皇饶不过你。”
宇文寰笑着点头,“是,父皇。”
荀英却是抱着宇文寰坐在马上跟在帝王的皇辇后面,看着眼中的小家伙,不期然地想到了雨晰,若是当年那一夜qíng缘后她怀上了身孕,会不会已经有一个小娃娃要喊他爹呢?心中突然一喜,这样也不错,宋芝儿当年的话跃上心间,不知雨晰这些年雨晰过得好不好?
思及此,他的眼神一黯,她那亦然断袍而去的泪颜在每一个午夜梦回折磨着他,然后又是幼时相处的qíng形,想要斩去却是不得法。真儿不再提他的婚事,但是十八铁骑等人却是屡屡提及,老是嚷着荀家要下一代小主人,毕竟他已年过三十,再没有子嗣对荀家无法jiāo代。
以前还可以借由战事不去思及雨晰对他的意义,现在战事已歇,他多了些许心思去想清楚当年事,他还欠雨晰一个道歉,眸子一黯。
荀英在帝京一时间炙手可热,想要与荀家攀亲的人家都要将荀家的门挤破,十八铁骑等人笑呵呵,耐着xing子与媒婆周旋,看看哪家的闺女堪配荀英这一代将领,反观荀英却是无动于衷。
荀英在屋子里擦着宝剑,却在门窗一响之下,靠窗坐的他顺手将一剑横去,正好架在来人的脖子之下,那人小心翼翼地推开他的宝剑,笑得一脸的痞相,“诶,有你这样招待老朋友的吗?”最后一屁股坐下来,倒了一碗茶水喝下去。
“马痞子,有没有雨晰最近的消息?”他问道。
“我叫马宗,可不叫马痞子。”一脸痞相的男子顿时抗议,最后在对面的凶光she来时缩回了头,“如果你是要问听雨楼的新据点,那很抱歉,连你也找不到,我何尝能找得到?不过听闻最近流云山庄的那个蒋乃曦对雨晰那丫头迷恋得很,这在江湖中是人人都知道的事qíng。”
荀英的表qíng突然一冷,微眯眼,“流云山庄,蒋乃曦?”这个所谓的天下第一庄空有虚名,况且这个蒋乃曦据他所知不是什么好人,雨晰怎么会与这样的人牵扯上关系?那丫头平日里大大咧咧,可千万不能上了那个男人的当。
看了看手中的剑,看来他也不得不在背后动点用脚了。
“没错,就是他。”马宗再喝了一口茶水,这回流云山庄要麻烦了,荀英可是华**方的第一将领,要整一个山庄可是动动手指的事qíng,叹息一声,“长风,说实话,你若是放不下雨晰,那就相法子去找她,你是听雨楼的前护法,要找他们的联络点应该不难。”
荀英放下剑,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圆月,“她这些年都有心要避开我,连联络方式都一改再改,我要再找到她很困难,每次派去的人只要让她察觉到不对,她就会将那个联络处关闭。”苦笑了笑,当年她流着泪说绝不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果然贯彻得很彻底,这始作俑者是他自己,所以这苦果也得由自己来尝。
马宗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当年事我也给你查清楚了,没错雨晰那丫头最后是自私了,可是当初她也是为了救你才会那样做的,你当年应该听她解释一下的,而不是一开始就定了她的罪,不过那丫头的行事却是让人难以生出好感来。”从怀中将一叠资料jiāo到荀英的手中。
荀英的错愕地听着他的话,手中的资料沉甸甸的,每看一页他的眸子都会放大,原来他当年吃的那些个震压住疯魔症的药就是雨晰用自己的血来做药引的,这……他高大的身躯震了震,相处了十年他却是一点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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