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只要有胡人的血统她就是胡人,就该死。”那名华国士兵qiáng硬地道。
方瑾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像奈奈那样的血统不见容于胡华两国,没有哪一个国度的人能接纳她,那名华国士兵猛地攻向她,“你是胡人,你也该死。”
方瑾突然仰天大笑,胡人?这一刻,她居然被自己人认为是胡人?
那把大刀向她砍来。
呼延勃一刀砍死一名华国士兵,催马上前准备去救方瑾。
生死一线间时,方瑾却是一把捞着最近胡国死去士兵手中的大刀,迎了上去,刀与刀在空中相撞,表qíng狠狠地道:“我要杀了你为奈奈报仇。”
☆、qíng意流转
在方瑾的认知里,凡是带给她温qíng的人都是要她要守护的人,一如荀真,此时奈奈的死给了她很大的冲击,这一刻,无从去分对与错,更多的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所以她不要命地冲向了那名杀死奈奈的华国士兵,即使这个人与她是同种族的人。
奔向她的呼延勃的动作一顿,看到方瑾那抹高挑纤细的身影在空中飞舞,论力量她不是那名华国士兵的对手,但是此时的她因为莫大的悲愤而全身蕴含着一种惊人的气势。
一种名为视死如归的jīng神,让她居然得以发挥出超越自身的力量。
那名华国士兵原本轻蔑的眼神里有着不可置信,高过方瑾的他怎么会败在这个胡国女奴的手中?低头看了看一脸愤恨的方瑾手中的大刀穿破了他的胸膛,然后看进那双冰冷的眼神,听到她低低的声音,“杀人偿命,你,该死。”
他挥舞着大刀想要为自己报仇,方瑾手中的刀猛然抽出,他的身体顿时失去支撑,往后倒去,方瑾猛然一跃,手中的大刀再次在空中挥舞,“去死吧。”
一颗带血的头颅顿时随着喷出的血浆散在青青糙地上。
那个身上带血的女人让众人都愣然了。
清风拂过方瑾凌成的长发,头上的头巾不知何时掉落了,她手中的大刀仍在滴血,脸上的肃杀之气并没有消失。
呼延勃感到胸腔跳得极快,这个女人再一次让他震惊了,继而看到她腮旁有两行热泪流下,不禁怔了,突然看到方瑾的背后有人靠近,那人一脸狞狰地朝她的后背挥舞着大刀,他的脸上一怒,快一步,砍下那人的人头。
方瑾正痴痴地看着奈奈的尸体,听到身后的声响,她回头看去,只看到一具没有头颅的尸体倒了下去,抬头看进一双如蓝天般洁静的眼睛,他,为什么要救她?
呼延勃似看出她心中的疑问,面无表qíng道:“女人,你不记得你的命是我的,在我没动手前谁也不能杀了你。”只有那发热的耳朵泄露出他的赧然。
方瑾原本有些许感激之qíng的眸子里顿一冷,轻嗤:“说这么多遍也不腻,我耳朵没聋。”
其余的华国士兵在看到己方连死两人,顿时恼羞成怒,这些该死的胡人,那个小头目chuī了声口哨,大喊道:“杀死这些胡国人。”
“杀。”
一片杀声在这片茫茫糙原上响起。
呼延勃的蓝眸一沉,虽然敌方人数比自己这方要多,他的眸子里没有怯意,握紧手中扣刀柄迎了上前,坐于马上的他手起刀落,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去离去,而他的身上也添了一两道刀伤,浑身浴血。
方瑾也握紧手中的大刀满眼戒备,深知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一张嘴就能解释得清楚,所以她不做那无谓的徒劳功,守护住奈奈的尸首,呼延勃在她的前面挡着,倒没有人冲破他的防线攻向她。
华国毕竟是她生养的地方,两族千百年来的敌对不是那么容易消解的,就如一般的华国女奴或有华国血统的奴隶,他们在胡国也不会被当做人来对待的,那是可以jiāo易的畜牲,一如安胡阏氏用了五十头羊跟呼延赞jiāo换了她。
她的星眸看向那个在她前面的男子,他在马上抗敌的英姿落入她的眼里,眼微眯,虽不明白他的意图,但感激之意还是有的,起码她的手不用再沾上同胞之血,她恨的是那个杀死奈奈的人,这是她天xing中的凉薄,对于非亲之人做不到一视同仁。
这场战斗对于双方来说都是艰苦无比,呼延勃这方损失了半数之多才将那群在糙原上流dàng了有段日子的华国士兵解决掉,占的是体能之优,当最后一名华国士兵倒下,这场战役宣告结束,青糙地上已经染满了鲜红之色。
方瑾不再关注那场战役,而是给奈奈的梳好头发,拉好衣襟,将一旁死去的奴隶都拉开,给奈奈空出一个方位,看着她那年轻的面孔,她的泪水又扑簌簌地流下,滴在奈奈已经没有血色的脸上,“奈奈,如有来生,不要再遇上姐姐,如果没有碰上我,你也许还会活得好好的,可笑的我自以为自己待你极好,以为让你吃好穿好就是幸福,就是对你的解救,原来我什么也不是……”
这一刻,方瑾自责不己。
悲痛得很的她听到那醇厚的嗓音道:“她不过是一个女奴,你又何必这样呢?”
方瑾不喜欢他用这样不屑地语气谈论着奈奈,那抓着糙地发泄的手顿时松开,转头抬起泪颜道:“我不许你用这样的语气谈论奈奈,她何其无辜?要承受这些。她身具两国血统并不是罪过,胡人不承认,华国人仇视,她已经承受了上天的不公,你不配用这样的语气谈论她,以及她,他……”
她的手指着那一具又一具奴隶的尸体,他们已经惨遭抛弃,最后还丢了xing命,有谁为他们难过过?
呼延勃定定地看着她,那愤怒又急切的面容不像是做假的,冷冷地道:“你引华军来时就没有顾虑到他们,与我们何异?”
方瑾的面色一苍白,深呼息一口气,道:“呼延勃,你不过是想要听我说声后悔而已,华国是我的国家,只是我没想过要害死奈奈……”眼睛一闭,再度泪流满面。
呼延勃似乎对她的泪视而不见,上前抡起那滴血的刀,对准方瑾纤细的脖子,“方瑾,你这不过是狡辩而已,既然你如此愧对这个女奴,那就到地府去陪她吧。”
方瑾对于呼延勃的变脸早已见惯不怪了,嘴角一撇,目光看着奈奈不甚在意地道:“要杀我就不要有那么多的废话,呼延勃,别叫我看不起你。”
呼延勃额上的青筋乍现,每次与这女人说话他都占不了上风,现在他也发现自己总是有意无意地维护她,遇上了方瑾之后,他不再像他,变得犹豫不决,受这种qíng感支配的他很陌生,连自己也将认不出自己,这回他的蓝眸里已是下定决定,不能再让这个女人影响到自己的qíng绪,所以她必死。
他的大刀狠命地挥下去,而方瑾却是看着奈奈无语道:“奈奈,等着姐姐,姑姑,真儿,我这回真的要先行一步了。”她慢慢地闭上双眼,耳中的风声及鼻端的血腥味告诉她,他这回是来真的。
带着对亲人的爱和思念,她从容赴死,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好人,她对别人的生死例来冷漠,也许看惯了太多的生死,但这些无辜的奴隶因她而死,她的内心始终带着深深的愧疚。
我以我血洗我罪孽。
一旁的呼延勃的手下看到皇子终于痛下决心杀死这个嚣张的华国女奴,顿时松了一口气,即使在她挥刀杀死那名华国士兵时是真的震憾了他们的心,但是非我族群,其心必异,再加上皇子对她的态度让他们本能的担忧。
方瑾感觉到那把刀离她越来越近了,冰寒的杀气让她的身子本能一颤。
呼延勃看着她不闪不避的姿态,心里如倒翻了的味瓶子,什么味道都有,那把刀在距离方瑾纤细的脖子只有寸许之地时,他的手好似被看不见的绳子牵住一样,怎样也挥不下去,只要一刀,这个女人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再也不会笑,再也不会顶嘴,再也不会有着那可笑的骄傲自尊……
咬了咬刀,他再度扬刀挥下去。
最后,方瑾听到一声巨响,看来她要变成一具无头之尸了,但过了好久,她的头仍健在,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脸,诧异地扭头看向呼延勃,只看到他将大刀cha到她身旁厚实的泥土里,黑眸里满是不可置信,他居然不杀她?
“为什么?”半晌,她舔了舔嘴唇,gāngān地问道。
“闭嘴,女人,你很聒噪。”呼延勃自我厌恶地喝了一声,对于自己没能下手杀她的举动深深地自责,蓝眸里的神色冰冷又复杂,刚好与方瑾不解的黑眸相遇上,顿时耳根子红透,他迅速别开眼光,不去看她瞳眸中自己láng狈的样子。
不看就不看,方瑾冷哼一声别开头,“既然不想杀我,那就帮忙将奈奈和其他的人的尸体火化了。”
呼延勃看了看那暗下来的天色,这里不能再逗留,看到她正在拉着奈奈的尸体准备火化,忙一把抓着她的手臂冷道:“我今天不杀你不代表以后不杀你,走,现在不是管他们这些个死人的时候。”
方瑾原本对他已经没有多大的恨意了,虽然他变态地折磨了她几天,但是她的所作所为搁在哪人的身上都是不能接受的,所以她也没有真正将他的行为放在心里,尤其是今天他没有一刀杀了她,意外之余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窃喜?在这样的氛围下,她拒绝去探索自己的心事。
现在听到他没有人xing的话,不由得愤怒地道:“呼延勃,你放开我,我还以为你会对于他们的死有些许动容,是我看错了你,我一定要留下给奈奈收尸。”
呼延勃对于这女人现在的固执,真的很想一棒子打晕她拖上马,咬牙狠道:“我说走就走,不要多废话。”
方瑾一把想要甩开他的大掌。“放开我。”
呼延勃却是一把将她扛起来甩到马上,但此时,远处却有越来越大的骚动想起,就连挣扎中大骂呼延勃的方瑾的动作也是一顿,这声音是什么?“呼延勃,这是什么声音……”话音没落,那种声音越来越近,速度奇快。
看到呼延勃的脸色铁青,她忙滑下马,拉着呼延勃的衣物,警醒地道:“是不是……”
那群属下却是面色不好地看着呼延勃,打断了方瑾的声音喊道:“láng,是láng来了。”
“不对,是láng群,皇子,这儿似乎就是láng群喜欢出动的地方,怪不得三皇子丢下那些奴隶来挡刀赶紧逃走。”
方瑾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肯定,表qíng一怔,糙原上有láng群出没的事qíng她在王庭的时候听人说过,那时候还听得滋滋有味,绝不会将这种吃ròu的动物与自己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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