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儿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母亲,乖巧地点头。
老妇深深地看着方瑾,突然当着所有人的给方瑾右手靠胸躬身行了一礼,众人都惊讶起来,谁不知道老妇的地位,连对皇子她也没有行过这样庄重的礼,现在居然对着方瑾行了?
方瑾忙扶着她直身,急道:“婆婆,你这是gān什么?”
老妇拨开方瑾的手,“王妃,你是皇子的妻子,这是你应得的,我们一族的人都人铭记王妃在这一刻的功德。”
声音渐渐放大,所有人都听到了老妇的话,想到这段时日方瑾挺着那么大的肚子还到处奔走巡视,顿时都红了眼眶,对于族群的付出,她们都了解得很。
“婆婆,阿瑾早就如皇子所言,将自己当成了部族的一员,婆婆说这样的话就是与我生份了,我可要不高兴了。”方瑾哽咽道,知道老妇这一礼所代表的含义,以后她的行事将更方便。
老妇拍拍她的手,“王妃千万要保重,不然我将没有面目见皇子。”最后想了想,在方瑾扶她上马车之际,压低声音道:“如果事不可为,王妃一定要保得自身的xing命,其他的可不顾。”
方瑾的身子一颤,婆婆话里的意思她明白,就是要她在关健时刻丢下这一群人自保,知道以婆婆的身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实属不易,心中更是感动,直到这一刻她才发觉自己完全融入到这一群体中。
马鞭一挥,马车朝前驶去,呼延雅伸着头朝方瑾挥手,“阿妈,小雅会想你的,你要快点来捉小雅哦。”
方瑾点点头,朝女儿挥着手,若不是顾忌这儿有大批送别的人,她一定会崩溃的大哭,女儿就是她的命根。
果然不出方瑾所料,阿彩婆婆带着呼延雅离去不足十日,那支冲散的队伍果然朝这方而来,速度之快出乎方瑾的预料,毕竟前方应还有战线相拦,但却是阻挡不住他们。
她的心中渐渐生疑,怕是来者不善,赶紧安排人手转移物资,而自己则与最后的一群人转移,众人看到身为王妃的方瑾这样顾及她们的生命,顿时群qíng高涨,没有一个人窝囊的要求先走,健壮的妇人几乎与为数不多的男人一起每日手提大刀在营地上巡视,无论如何要保护王妃的安全。
在入冬之前,那一群人已是离得更近,方瑾由罕珠儿扶上马车最后一批撤离,看了眼这儿仍然林立的帐篷,她的心中万分感慨,真舍不得,在这个地方住了四年多,生孩子,结婚,都是在这儿进行的,收回留恋的目光,总有一天,她还会回到这里的,这只是暂时的。
方瑾将手中的信递给一旁着便服的男子,“你将此信转jiāo给皇子,切记,如果在路上被人捉住就第一时间毁掉信,万不可落入敌人之手。”
男子点点头,朝方瑾一躬身行礼,最后跃上马似一支箭般迅速朝远方奔去。
方瑾这才吩咐罕珠儿挥鞭启程,抚着圆滚滚的肚子,祈祷着一切顺遂,好在婆婆与小雅先行一步了。
离开不过三天,后方的追兵就赶了上来,罕珠儿握紧大刀,“王妃,这下麻烦了,我们只怕难走。”
方瑾一掀马车帘子,就看到后方的烟尘滚滚,美目大睁,不禁咬紧手指甲,不能慌,不能乱,她现在的目标很明显,就快要生产的孕妇,想要隐藏都难。
心中百转千回,目测那烟尘滚滚,凶多吉少了,不过她仍扬声道:“大家不要慌,快点走。”将马车帘子拉下。
坐在马车里的方瑾听到打斗声越来越响,还是被追上了,俏脸这回倒是一丝波澜也没有,凭着这一群妇人不是对方的敌手,深呼吸几口气,她推开马车上紧闭的帘子,挺着肚子站出来,看到一群妇人都咬牙抵抗,“都住手,你们一群大老爷们欺负一群妇人像样吗?”
那群正与顽qiáng抵抗的妇人打斗的壮健男子都面面相觑,遇到抵抗就会本能地抗衡,现在一看到方瑾出现,顿时都住了手。
很多人只一眼就认出了她,呼延勃的妻子是华国女人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而眼前这大腹便便的女人就是呼延勃的妻子。
人群中很快有人让开,方瑾的眼一眯,知道即将要过来的人是首领,她微昂头表达着自己的不屈,只是当那人骑着马戏谑地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的眼睛忽而睁大了,“呼延赞?”
“你还记得我嘛,方瑾,我是不是该要流涕痛哭?”呼延赞嘲讽道,目光从到她越见美艳的脸,算来方瑾已经是近三十的妇人了,却丝毫不见憔悴,邪气的目光溜过她高耸的胸脯,最后定格在那近有八个月身孕的肚子上,蓝灰色的眼睛里有着深深的怒火。“你倒挺会生的,这么快又替呼延勃怀上了第二胎?”
“那倒是,不像人只播种不结果。”她嘲讽道。
“你!”呼延赞知道她嘲讽他当年不能令她怀孕,最后哼道:“牙尖嘴利,这样不会让你更好过一点。”
方瑾看了眼那大批的士兵,示意众人不要再抵抗,这样只能枉顾xing命,一群妇人与最后的守军都咬牙忍了,成为俘虏被呼延赞带回自己的领地。
一路上,方瑾都得靠双脚行走,没有了马车可坐,在这临入冬的天气里她仍能出一身薄汗,后来那些呼延勃留下来的守军削了木板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抬着方瑾前行。
方瑾当即拒绝,可他们却坚定地道,这样的苦他们可以忍,但方瑾是孕妇不能相提并论,她这才没有再拒绝,知道再这样走下去她会早产的,未足月的孩子很难保得住xing命,只好由他们担着她往呼延勃的聚居地而去。
一群俘虏刚坐下来分吃了一点难下咽的gān粮,就有人来宣方瑾去见呼延赞,罕珠儿站起来彪悍地道:“有什么好宣的?我们王妃还没有用完膳呢?”
方瑾嘴里无味地啃着gān粮,由得她的小侍女出头,“你让呼延赞先等着吧,等我吃完再说。”说完,看也不看那个通传的士兵。
直到呼延赞气冲冲地出现,拿着方瑾的人来要胁,方瑾这才一手撑着腰板着脸跟上去,示意其他的人接着用膳,不用担心她。
一进帐,方瑾即不客气地坐在柔软的毛毯上,这个呼延赞还是那么会享受,斜睨着呼延赞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呼延赞一把掐着她的下巴,狠道:“方瑾,你以为还是我掳你到胡国来的那一次?你现在怀着野种,难道还想我会惯着你,宠着你?”
方瑾倔qiáng地看他,冷笑道:“我怀的是我丈夫的孩子,哪来的野种?放gān净你的嘴,呸。”朝他吐了一口唾沫。
呼延赞擦拭gān净脸上的唾沫,抬脚就要去踹方瑾的肚子,他倒要看看这个小杂种还能不能存活?方瑾双手护着肚子,怒瞪他,“你还是人吗?你踹啊,我现在就快到预产期了,如果现在胎儿早产只会一尸两命,这样也好少受你的罪。”她挺胸胎肚看他。
一尸两命?
呼延赞咂吧着这句话,那抬起来就要狠心踹下的脚最后慢慢收回来,眯着蓝灰色的眼睛看着方瑾,他要的是她,一个死人于他有何益?厌恶地看了眼她的肚子,看来只能让她先将呼延勃的小杂种生下来才能整死。
方瑾看他收脚,这才轻呼一口气,站了起来,讽笑道:“单于,若没有别的吩咐,那我可就要走了。”尤其是那一声单于更是嘲意十足。
呼延赞的脸一抽,一把攥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近看着她道:“方瑾,我会用事实告诉你,选择呼延勃是一个大错特错的决定,你以为他能来救你吗?他现在自顾不暇,那个大胜仗是有问题的,你以为我为何能偷袭你们的聚居地?醒醒吧,呼延勃离死不远了,等你生下这个杂种后,只要你回心转意,我决不追究你的过失……”
方瑾一脚狠踹他的小腿,他一痛下松开她的手臂,眯着美目道:“呼延赞,即使你不嫌弃我,我还嫌弃你呢?你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靠女人的小白脸吗?先是莫夫人接着是安胡阏氏,除了靠女人你能长进点吗?可怜的呼延于于还为你死在华国,为兄为夫为父你都失败至极。”
呼延赞一气之下举手甩了方瑾一巴掌,他最恨的就是有人这样说,所以现在最受他冷落的是毫无利用价值的莫泰儿。
方瑾捂着被打疼的脸,微肿的脸略有些变形,但她仍不改昔日的xing子,“孬种就是孬种,呼延赞,我告诉你,你连替呼延勃提鞋也不配。”说完,愤然地转身离去,虽然逞了口舌之快,但她知道未来的日子依然艰难,要保住自己及孩子的命不容易。
突然,腹中的孩子一踢,她的脸上有着喜悦之qíng,伸手轻抚腹部,孩子一定是感受到她的心qíng,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式表达与她一道的决心。
众人一看到她回来,都围了上来,“王妃?”看清她脸上的巴掌印,众人都气恼了一肚子火。
方瑾笑着安抚他们,“不碍事,不就是一巴掌吗?我还受得住,他日定要他十倍奉还,皇子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罕珠儿伸手轻轻给她揉着脸上的瘀血,看到她在无人看见时痛得眉眼都挤成一团,嘴角一撇道:“不就是一巴掌吗?有什么好痛的?”
“我打你试试?”方瑾冒着寒气斜睨她。
罕珠儿背脊一寒,赶紧闭嘴,不过她发现她越来越喜欢这样的方瑾,不知是不是被她nüè多了?百思不得其解,算了,不去想了,只要这个女人一天没死,她一天都是她的侍女。
接下来的行程,呼延赞没有再为难方瑾,但也没给她特殊的照顾,在另一边吃着美食喝着奶酒看着她在那儿啃难下咽的gān粮,板着脸将奶酒一饮而尽,眯着蓝灰眸子看她与那一群人打得火热,心中突生的闷气无法发泄出来。
在临近聚居地时,呼延赞吩咐人将方瑾宣进来,方瑾踢着门柱不甚礼貌踱进来,“你找我来又想gān什么?还想再甩我一巴掌吗?”
呼延赞将一套衣物及头巾甩给她,“这是给你换的衣物,吩咐你的人不要再喊你什么王妃?也不要叫你的名字……”
“这是什么意思?”方瑾接过那一身不起眼的衣物,像老太婆穿的那种。
呼延赞冷哼,“不想换也可以,除非你想被安茉儿找麻烦,别怪我没提醒你,她若是发现你一定不会放过你。”
方瑾皱紧眉头,这个问题她早就想过了,只是要如何才能瞒得过安茉儿?那个女人因爱成恨,这样的人最是恐怖,默然拿了衣物抱在怀里,“呼延赞,别以为我会感谢你,我会有这样的危险也是拜你所赐。”最后似想到什么,又笑道:“看来你这单于当得不怎么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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