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熊抹着泪去外面院子里跪下了。
侯英廷又生气又糊涂。
他出去处理了几件公务,中午时候回来陪韦春龄吃饭。甘熊仍跪在院子里。他看也不看,风驰电掣般从他身旁闪过。
韦春龄刚动完手术,只能用些流质饮食。侯英廷进来时,韦景煊坐在他姐姐床头,半扶着她,一口一口喂她。
侯英廷不由地感叹:“你们还真像。”
姐弟俩相视一笑。韦景煊似要走,侯英廷说:“我没什么事,你不用急着走。”韦春龄也说:“我还没吃够呢。”韦景煊倒不好做得太明显,只得留下继续喂他姐姐吃,心中琢磨着两人之间的关系。
屋内一时只有韦春龄喝稀粥的声音。
韦景煊见侯英廷一动不动地坐着,便没话找话,问他甘熊怎么跪在外面。
侯英廷苦笑说:“他忽然提出要离我而去,我不同意,他便和我赌气,要一直跪到我同意为止。”
韦春龄奇说:“甘熊要离你而去?为什么?”
“他不肯告诉我。其实,人生无不散的筵席,我这样拖住他,也挺没趣的。”
侯英廷说着这话时,院里忽传来一阵类似野兽的□□。
韦景煊手一抖,问说:“那是什么声音?”
韦春龄不解地看着侯英廷。侯英廷听出了是甘熊的声音,刚站起来,有人敲门,孙立带着王钥华走了进来。王钥华手上拎了只保暖壶。
孙立进来就说:“侯大哥,甘熊跪在外面,我们一经过,他就挠自己的胸口,这是怎么了?”
侯英廷从慢慢合上的门隙间看出去,甘熊仍一动不动地跪着,刚才的□□似不是他发出的。
侯英廷说:“别管他了。小王师傅炖好汤了?”
王钥华从保暖壶中小心翼翼地倒出一小碗色泽金黄的汤,端到韦春龄床前。
韦景煊探头看了一眼,说:“这汤太油腻,春儿现在还喝不了。”
王钥华冷冷地说:“这汤是十几味中药材熬出来的,没放过一点动物脂肪。”
韦景煊听出对方言语中讥刺他的意思,他本来还未从煲汤阴影中走出,立刻板脸说:“我就是觉得太油腻了。”
韦春龄说:“我刚吃饱,汤放着,我晚些时候再喝吧。”
王钥华“哼”了一声,要把汤倒回保暖壶,侯英廷制止说:“倒出来的东西,怎么还能倒回去?”
王钥华忿忿地说:“你们这是存心找茬?我可不惯服侍达官贵人,你们趁早放我回去……”
孙立听王钥华的话觉得难听,怕侯英廷生气,正要圆下场,侯英廷却似没听到这几句话,对王钥华说:“汤已经倒出来了,凉了可惜,不如王师傅自己喝下去吧。”
王钥华更怒,大声说:“我又没病,吃什么药?”
侯英廷说:“这也不是药,只不过是韦姑娘调养身体的药膳汤而已。”
“那不如你喝了吧?”
“也好。”
侯英廷走去拿汤碗,一拿没拿动,他看了眼王钥华,在他眼中看到了隐约的敌意,但他还是任由侯英廷拿走了碗。
侯英廷举起碗,喝下一大口,忽然嘴一张,口中汤全喷向王钥华脸上。
王钥华忙举双袖护脸,动作奇快,却露出破绽。
侯英廷在他膻中等穴点了一轮,王钥华双臂失力,垂落身体两侧,侯英廷一手扣住他下颌,轻轻一拉,下颌脱臼。侯英廷将剩下的碗中汤一股脑儿倒入他口中,确定他全部咽下,才让下颌复位。
王钥华形容大变,又恨又怕地瞪着侯英廷。
屋里其他人变生不测,也都愕然看着他们。
侯英廷对孙立说:“你把这装汤的保暖壶拿回厨房,拿火蒸干。这壶、煮汤的锅子,但凡接触过汤的器具,全部用当归液擦十遍后,找个地方埋了。你再让人在垃圾堆中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不该出现在厨房的东西。”
孙立答应一声,收拾了保暖壶和碗,飞快地离去。他经过甘熊身边时,甘熊低吼一声,又开始用手挠胸。
王钥华一张脸已憋成猪肝色,双眼翻白,口吐白沫。
侯英廷对院中甘熊说:“劳你驾,把蓝色瓷瓶给我。”
甘熊刚放下双手,听这话一愣,紧跟着站起,抖动了下双脚,朝这边跑来。他从身上掏出一只细长的蓝色瓷瓶给侯英廷。
侯英廷嫌恶地看看王钥华,说:“你喂他两颗。”
甘熊倒出两颗药丸,拍进王钥华口中,王钥华面色泛黄,昏了过去,人也随之倒在侯英廷脚下。
甘熊见侯英廷没有其它吩咐了,向他行了个礼,又要回去院中跪着。
侯英廷却突然说:“你走吧。”
甘熊浑身一震。
侯英廷说:“你还愣着做什么?我若再改了主意,就真不让你走了。”
甘熊一言不发,回身又向他磕了八个响头,把脑袋都磕破了一块。他也不顾流血,转身毅然离去,竟是什么也没带走。
韦景煊已经忍不住了,他观察了王钥华半天,甘熊一走,他便问侯英廷:“英廷哥哥,这人是不是在汤中下药了?”
侯英廷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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