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景煊立即改口,称呼她和奕劻为“额娘”“阿玛”。
奕劻安排酒宴,当晚为小夫妻俩洗尘。合佳氏让韦景煊去住“韦春龄”的壹心院,那木则跟她同住。
一王府的人难得又高兴热闹起来。
除了载振。他仍旧没想通——他的□□,怎么就没能毒死韦景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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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韦景煊一大早就醒了。他心里挂念那木,匆匆收拾一下,就走到隔壁合佳氏所住慈懿堂。
那边的院门已经开了,一个小丫头在门口喂鸟。韦景煊瞅她转身,一溜烟进了里面。
院内寂静无声。松树带着白霜,一动不动,好似盆雕。韦景煊从树下穿过时,带落了几枚松针,刷刷作响。
韦景煊蹑手蹑脚地进了合佳氏卧室外间。一个丫头背朝着他睡在这里。韦景煊顿时停步,进退两难。从里间传来阵阵龙涎香,韦景煊心跳很快,明知不该,却又抑制不住自己想亲近那木的心。
他想:“那木就睡在里面,我在这里,听一听她的呼吸,马上离开。”
他这么想着,珊瑚垂帘一动,那木抱着堆衣服偷偷走了出来。
她看到韦景煊,一愣之后,继而大喜。
两人抱在一块,又要跳,又要对方抑制情绪。
那木披了件斗篷,和韦景煊依偎地坐在门槛上。
那木问说:“你大清早跑来做什么?”
韦景煊说:“明知故问。”
“那你说不说?”
“说。”
“快说呀。”
“我想见你,想得不行。”
“想得不行,是怎么个想法?”
“是睁眼想,闭眼想,醒着想,睡着想。你在的时候,想一辈子看着你。你一走,就担心你。躺到床上,想你不知正在做什么。想到难捱了,就开始做梦。梦里,我又好像回到了前几日,和你一刻也不分离。可惜梦醒,你不在,我反而更寂寞难受,像有一千只蝉在心里叫,催促我去把失去的盛夏时光追回来。我昏头昏脑的,只想离你近一点,再近一点,嗅着你的气息,便来了。你呢?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唉,我也想见你。”
就是这样无聊的疯话,也不知说了多久,奇怪竟没有人来打断他们。直到那木听到合佳氏在里屋狠狠咳嗽了两下,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别。
韦景煊满怀喜悦地离开慈懿堂,似乎没走几步,抬头便看到了奕劻。
奕劻正坐在一座假山上的亭子里喝茶逗鸟,他也看到了韦景煊,招呼他过去。
韦景煊难得见奕劻脸带忧色,便问他:“阿玛今天不进宫吗?”
奕劻眉头一皱:“还进什么宫?我不去,人家照样找上门来。”
“是良弼他们?”
奕劻听到这名字,就一肚子气,他说:“你昨天也听到他们的话了吧?一个个义正言辞,已经把亡国的责任推到我头上了。我为什么支持皇上退位?还不是为了保住爱新觉罗家的一点尊严?良弼自以为凭他一个前禁卫军协都统,和铁良联合,能调动几支军队,就能逆天行事,和革命党以及北洋军叫板了。我不跟他们一般糊涂,他们就责骂我吃里扒外。哼,朝政败坏至斯,是我一人之过吗?我也是俯仰老佛爷的鼻息行事,当初怎么不见他们劝诫老佛爷呢?”
韦景煊一听就明白奕劻不战而退的意图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以目前的形势,大清的确是难以回天了。韦景煊从骨子里来说,也有点见风使舵、随遇而安的意思。他以前和奕劻相处融洽,部分原因也是彼此在某些观念上不谋而合。现在韦景煊随口发表了些见解,赞成奕劻的做法,奕劻听了大为舒畅,立即将他再一次引为知己。
奕劻很怕良弼如他所言,今天会再来他府上劝他共同领兵抵挡革命军。他不答应,被扣上一顶“通敌卖国”的帽子;他答应,则损财殒命,就在明朝。他虽然精明,但估计也抵挡不住皇室成员的再三施压。奕劻生平头一次,对自己的王爷身份有了怨气。
但他害怕的事没有发生。
良弼这天没能到庆亲王府。他在来的路上,被革命党的□□炸成重伤,急送医院抢救了。
第66章 千年一炬
良弼截了肢,在医院抢救了两天,医生回天乏术,他终于一命呜呼。
韦春龄和她的同伴们确认了他们的暗杀成果后,便离开北京,各奔东西。韦春龄、喻培伦和一个叫郑如如的伙伴搭伴回了上海。
韦春龄离家几年,平时不见父母倒没什么,一旦重逢在即,反而异常想念起来。
韦守中一家仍寄居在梁启超那栋小别墅里。和韦春龄上次来时不同,别墅周围的眼线和埋伏都撤去了,气氛安宁中带着几分固守者特有的冷清和落寞。
韦守中见女儿回家,嘴上不说,心里十分高兴,拉住她打听同盟会的事情。
莫静姝的骨折差不多好了,但仍躺在床上,她打发人来找女儿过去。
母女相见,莫静姝流泪不止。韦春龄微笑端坐床沿,听任母亲对自己又揉又抱,她不时拍拍母亲肩头,以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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