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奕劻防他们逃跑,已经在小院外安排了护卫,日夜巡逻。小院内,四名仆妇也时刻不离。
韦景煊没能马上逃出去,反倒又不急了。他想过了,之前庆亲王代子求亲,要娶韦春龄,被他父亲拒绝了,庆亲王锲而不舍,不惜把扮作韦春龄的他绑架到王府中。庆亲王贵为王爷,当朝第一红人,有什么理由非和一个普通大臣结亲呢?想必是他父亲在邮传部又做出什么事情来,利益相关,庆亲王才急于和他联姻,讨好他、牵制他、威胁他。但他并非韦春龄,如果真相大白,他们家不过被人说两句——权贵之家,多有恶癖;庆亲王和他儿子,可要沦为全京城的笑柄了。
他想得明白了,等奕劻派人来请他和载振同去大栅栏茶楼时,他没有一丁点抗拒,大大方方地便去了。
载振在车中与他对面而坐。
载振还对杨翠喜念念不忘,韦景煊扮的韦春龄再美貌,也是造成他和杨翠喜分离的罪魁祸首的女儿,况且身材平平,完全是个小孩子,所以他看也不要看。
两人照原定安排,去大栅栏人最多的茶楼喝茶。载振打开桌旁窗户,确定了记者已到,便一反冷若冰霜的态度,含笑殷勤地给韦景煊端茶递水。
韦景煊瞟了眼楼下,已明所以。他觉得好玩,也配合起载振来。
载振忍不住嘲笑说:“令尊若有你半分识时务,我们也不必费这周章了。”
韦景煊端起太平猴魁抿了半口,笑说:“下次见到荣雀儿,我问问他,还收不收徒弟了。”
“怎么,你还要学戏?”
“不,我想介绍贝子去学。贝子心中明明讨厌一个人,还能笑脸相迎,让人家看了照片,觉得其实很喜欢那人,这已经很有当名伶的潜力了。”
载振脸一红,闷头吃点心。
韦景煊让载振吃了下瘪,又觉得自己实际上立于不败之地,便不再想着逃回家,反而利用起这难得的机会,在庆王府过起日子来。
亲王家的仆妇把新娘的衣饰给韦景煊端来时,他只愣了一愣,便欣喜地拿起来观看和摆弄。
小钩子趁人不注意,附在他耳边说:“贝子真要娶你了,怎么办?”
韦景煊对大红喜服上绣金的花样爱不释手,他说:“你见过亲王家的婚礼没?”
“没。”
“想不想见识下?”
“想必是热闹、好玩的。”
“那就好好见识下,婚宴一结束,我这个冒牌货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小钩子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于是她也心安理得地留下来,参加少爷的婚宴。
这场婚宴比小钩子想像的还要热闹和好玩。奕劻为了气一气韦守中,刻意大肆铺扬,将全京城的名流,请了一大半来。席间,觥筹交错,盘飧轮转,三十六台大戏齐齐上演,上千名优伶轮番登场。
韦景煊第一次扮新娘子,料想也是最后一次,他特别珍惜这个机会,再累再苦,也不吭声,完全展现了一个大家闺秀的良好教养。
好不容易回到新房,他确定房里只有他一个人,便掀了盖头,先去镜前好好地打量了番自己。适才人多,他不好意思多看,现下一个人静静地欣赏够了,才坐到桌旁,将为新人准备的一点夜宵扫向口中。
他正吃着,载振走了进来。他没料到载振这么快就来,动作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放下糕饼,拿布抹抹嘴,擦擦手,冲载振微微一笑。
载振看到他的模样,心中倒是一动,但偏见难消,他讥笑说:“你自己准备好了,那再好不过。”
韦景煊本来要说出真相,见对方又讥刺自己,心生反感,想索性再等一等,让他自己发现,更增尴尬。
韦景煊倒了交杯酒,一杯递给载振,一杯自己拿着,他笑说:“良宵苦短,贝子既然这么早回来了,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载振惊讶地看着他,随即露出轻蔑的神色。
他上前帮韦景煊脱了外面的喜服。他的手碰到韦景煊,韦景煊不禁皱眉,心里觉得恶心,但为了看载振发现真相后的表情,强忍下来。
载振把他脱的只剩贴身肚兜和衬裙,忽然停下手。他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了看自己的杰作,随即大声打了个哈欠:“夫人,你还真是个小孩子啊。我看,还是再等两年,等你真正长大了,咱们再圆房吧。”
他说了这番带侮辱性质的话后,就得意地走了出去。
韦景煊差了一步,没能整到他,自己愣了半天,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他披了衣服,立刻打发人去找小钩子过来。
小钩子在亲王府里交上了新朋友,正和她们吃酒行令,被叫过来时还有点不乐意。
韦景煊让小钩子去看看载振在干吗。小钩子跑了一趟,回来说载振去他侧福晋安毓秀那里过夜了。
韦景煊认为今夜肯定拆穿身份,如今竟没有,他倒不大肯定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小钩子看着他,也开始有点不安。
韦景煊说:“今天太累,睡一觉,明天再说吧。”
第2天,韦景煊一早上也没见到载振的人,奕劻安排防他逃走的护卫倒都撤走了,仆妇们也不盯着了。
韦景煊想叫小钩子回家打听下情况,祝嬷嬷倒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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