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叫韦景煊吃惊的,是那木身前的那个白衣男子。韦景煊推了推一旁的小钩子,她和他一样,又惊又喜。因为那“白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女扮男装的韦春龄。
刚才进去的法国兵们一到就守护住黑衣女客。有人去抱地上的金发男子,发现他小腹上插了一柄匕首,正在流血后,马上大呼小叫,拔剑冲向那木他们。
韦春龄将冲在最前面的三人抓住,纷纷扔在地上,一伸手,抢了第四人手中□□,回手一拨,拨掉了摔倒的两人拔出的剑,顺手将枪口对准黑衣女客。
这下先声夺人,先前还嚷嚷的法国人也像不久前被他们打了头的中国百姓一样,安静了。
韦春龄说:“这位夫人,刀枪无眼,你真要打吗?”
黑衣女客侧头说了几句,小钩子忙问韦景煊:“她说的是法语吧?”
“是。”
“说的什么?”
“她让这些法国人先别动手。”
“谢天谢地。”
黑衣女客稳住了法国兵,转头对韦春龄说:“请问这位,怎么称呼?”
韦春龄说:“在下姓韦,贱名不足挂齿。”
“你也是这位姑娘的手下?”
“不是。”
“那是她的亲戚朋友?”
“也不是。”
“非亲非故,又非主子奴才,那你为什么帮她欺负我?”
韦春龄稀奇地睁了睁眼:“怎么是‘欺负’你?你和这位姑娘同看上一块料子,老板说谁先付足现金谁带走料子,她付了现金,你没付,是不是?可你让手下打破了老板的头,又要对这小姑娘开枪,若非我及时出手,她已被你们打死。我倒要请诸位评评理,到底是谁欺负谁?”
百姓们窃窃私语,有点举棋不定。他们对满洲贵族和对外国人没有太大好恶,多数人只想隔岸观火,看个热闹。只有少数人觉得确实是洋人理亏,发出忿忿不平的支援之声。
法国兵听不懂百姓们的议论,很是不安。有一人悄悄拉动了扳机,忽听“砰”一下,韦春龄先发制人,一枪先打在那蠢蠢欲动的士兵右臂上。士兵惨叫一声,扔了枪,捂住伤口。
韦春龄重新将枪口对准黑衣女客:“这位夫人,再有人向我示威,我保证,下一颗子弹,将直接送给夫人。别以为你们在我们这儿打过几场胜仗,就能为所欲为了。”
她这一说,原先看热闹的百姓们顿时赞同地大叫起来。法国兵见状,更加不安。
黑衣女客的声音中也冒出怒火,她说:“好,你们人多势众,我有理也成了没理。不过我希望你知道,你今天得罪的是谁,我是……”
那木忽然踏前一步,说:“你不必威胁他,这位阿哥不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切因我而起,我阿玛是爱新觉罗·奕劻,你有何不满,尽管来庆王府理论!”
她个子娇小,一脸天真,看得出不习惯做这样的声明,但仍旧鼓起勇气说了。不少人先前还看到她努力保护店铺老板。稚子本弱,怀义则刚。虽庆亲王名声不好,但百姓们这时都自觉自愿,为那木喝起彩来。韦景煊在下面看着,也忍不住在心中叫了声“好”。
黑衣女客显然没料到自己惹上的是皇亲国戚,倒不敢再耀武扬威了。她冷笑了两声,带着那队法国兵,铩羽离去。
他们一走,王府随从便堵住店门口,一面安排人去将小郡主的马车赶过来接人。
那木又关心了一番店老板的头,确定只是皮肉伤,不会致命,便一把拉了韦春龄到二楼。
韦春龄奇怪地看着她,说:“你真是庆亲王的女儿?”
那木笑说:“那还有假?大阿嫂,一忽儿不见,你怎么扮成这种样子?原来你会功夫,本领还很大。我不管,回去后,我要你教我!”
韦春龄说:“怎么,我今天和你一块儿出来的?”
那木离她远一点,眯眼仔细看了看她,笑说:“你扮得真像,要不是我清楚地记得你的样子,真要被你糊弄住,以为是另一个人了。”
她话音刚落,便听身后一人笑说:“傻子,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人啊。”
第25章 老臣心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对那木有何影响,其它还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小姑娘对“韦景煊”和“韦春龄”简直崇拜得五体投地。韦景煊让她打发其他人先回王府,留一辆马车,她和小钩子去车中等着,她立即照办无误。
她一走,韦景煊便拉着韦春龄到二楼贵宾休息室,诉说别来情由。
韦春龄对镇南关一役照旧几句话带过。韦景煊对自己如何落入庆王府,却也说得简短。
韦春龄见他恹恹的,便点头说:“我一回来,就去见了爹。他已经知道我们互换的事了,要我带你回去。”
韦景煊没精打采地说:“我知道,他让祝嬷嬷送了套男装给我。”
“我猜你不想回去。”
韦景煊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姐姐:“春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现在回去,爹一定逼我从头学习,逼我做种种我不喜欢、也不擅长的事,可我也不是孩子了,我没法一辈子扮成你,躲在庆王府里。我真是恨,为什么我生成现在这样,而不是跟你一样?我若不是这么废物,你也不用和同盟会那帮亡命之徒一起出生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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