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大爷诚心相交,看中大爷人品样貌,才愿委身为妾。」吴姨娘哭着说着。
江氏只是道:「这些话你还是留着给大爷说吧。」
吴姨娘只是低头哭泣,江氏冷着脸并不理会,沈书娴看一眼吴姨娘,却是道:「就算是为妾,你的月例银子从来没有少过你一分。你总是说嫂嫂持家太严,但你每年请大夫看病总是上百两银子,嫂嫂没有苛扣你一分。你却还是不知足,竟然跟妹妹合谋,要乱沈家子嗣。」
「我也不想如此,偏偏我肚子不争气,惠姐又……大爷实在不想纳她。」吴惠姐哭的更痛了,又道:「新人一个接一个进门,大爷来我房里的时候都少。月例银子是不少一份,但下人们哪个不是看人下菜,衣服首饰总是林姨娘挑过之后才送到我这里。紧接着绍姨娘也进门了,全我要是再无恩宠,只怕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江氏听得轻轻一叹,沈书娴听得也几分伤感,女人啊女啊,不能出去挣钱养活自己,都挤在一个后院里为争一个男人打的你死我活。就是江氏这个后宅主母在这场争斗中都不能脱身,所以才有那一声叹。
末了江氏吩咐丫头婆子们,道:「把姨娘扶起来,衣服妆容也得收拾好了,不得怠慢。」所谓好聚好散,这也吴姨娘在沈家的最后一天了。
江氏和沈书娴走屋门时,天己经黑透,冬天的黑夜总是来的早些。
两个婆子前头挑灯,江氏和沈书娴并排往,林姨娘落后一步,三个人都没说话,身边丫头婆子更不敢吭声。还没出正月,天气也不见转暖,年前一场大雪却是己经化尽。
道路是丫头婆子打扫好的,保证无冰无水,江氏忍不住想起她嫁给沈书君头一年的冬天。她虽然一直跟胡氏不和,胡氏也几次想置她与死地,但胡氏明面并不敢十分虐待她,可以说是锦衣玉食。
沈书君被沈大爷赶出家门的事,嫁过去的时候江氏当然知道,但贫穷到底是什么样的,她却不知道。后院斗法是她熟知的,辛苦劳作却是她从来不知道的。她是十月嫁进来沈家,头一个冬天她双手就起了冻疮,就是现在天热的时候还会觉得十分痒。
几年的辛苦,沈家终于富裕,然后一房房妾室也进门了。亲眼目赌了娘家的妻妾斗法,她娘死了,胡氏活了。说起来好像很简单,人只要守着自己本份,但真的守本份可以了吗?她娘就是太本份了,所以她死了,胡氏扶正。
回到江氏正房己经过了晚饭时间,知道家中有大事,厨房也不敢来问,饭一直在灶上热着。丫头上来解下大氅,江氏问着:「大爷回来了吗?」
婆子上前道:「还没有。」
「嗯。」江氏应了一声,又道:「那先传饭吧,把姑娘和林姨娘的饭都摆到一处,省得跑来跑去。」
婆子应了一声赶紧过去传话。
没一会几个婆子提着饭盒过来,林姨娘跟丫头们一起收拾摆桌,江氏又特别叮嘱了一句:「吴姨娘屋里的饭送去了吗?」
厨房婆子忙道:「马上就送,总要先送了奶奶和姑娘的。」
江氏又道:「原本送什么,现在还送什么。」
「是,是。」婆子连声应着。
因为没有外人在,江氏让林姨娘也一起上桌吃饭,林姨娘谢恩坐下。不等三人吃完饭,卫策扶着沈书君进屋了,两人在外头吃的晚饭,肯定要喝两杯,没想到沈书君酒量这么不好,才喝一壶就醉了,卫策只得扶他回来。
江氏和林姨娘赶紧上前接住,卫策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拱手,道:「请嫂夫人见谅。」
江氏笑着道:「卫小爷客气,喝醉本就是平常事。」
沈书君虽然醉了,但也不是完全糊涂,也挥手道:「跟卫小弟无关,是我自己不胜酒力。时候也不早了,卫小弟也回去歇着吧,明日我们早上我们再一道出门。」
「沈大哥是事情烦多,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卫策说着,他自己一个人足够了,没必要拉着沈书君作陪。
沈书君却是笑着道:「才过了年,我也没什么事情,正好陪你一起玩玩,我自己也散散心。」
卫策听沈书君如此说,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笑着道:「好,那明日还要劳烦沈大哥了。」
说完这句卫策转身就要走,正扭头之即,却又看到沈书娴,不禁笑了起来,道:「明日出门回来,我送妹妹件礼物。」
「呃……」沈书娴不知道说什么好,主要是卫策实在太豪迈,正常人真心伤不起。
幸好卫策也不打算听沈书娴的回答,只是拱拱手,然后转身走了。
看到卫策出门,屋里众人都不如松口气,丫头们端了水来,江氏侍侯着沈书君洗了脸。沈书君看到里头桌子上的饭菜,道:「我还好,你们先把饭吃了,冷了就不好了。」
林姨娘连忙笑着道:「奶奶和姑娘先吃吧,我来侍侯爷。」
沈书君挥挥手道:「去吃饭吧,我没事,并没醉。」他知道自己的酒量,觉得差不多了就开始装醉,反正他是怎么也喝不过卫策,不如装醉了也就不用真醉了。
林姨娘笑着道:「我己经吃饱了。」
沈书君这才不说什么。
江氏和沈书娴坐下来吃饭,林姨娘侍侯着沈书君换了衣服,洗了手脸。等到两人吃完,沈书君正喝着茶,虽然还是觉得有点头晕,比刚进门时己经显得清醒多了。林姨娘跟着丫头们一起把桌子收拾好,江氏和沈书娴在沈书君旁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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