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不着急,这是我们休息室,你就躺在这儿休息,什么时候休息好了再走都行。”男警察脸上堆笑,“同志啊,我们不知道你是城南晚报的记者啊。不过你们以后有什么想报道给大众的,通过我们警察局了解,别自己瞎踩点啊,多危险啊……这次是我们乌龙,多多得罪了,不过你可别报道出来。上头给我压力,一定得安抚好你,你要是记仇写点啥,我的饭碗也不保了啊……”
我答应了我不会乱报道,又躺下休息了,却一丁点睡意也没有。我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不知看了多久,直到有人来接我。
猴子鸭哥还有女同事小晚一起来的。
我看到他俩眼睛发直:“你们……”我真的以为他俩在那天晚上被杀死锁冰箱里了。
“我们啥啊我们,先看看你……”鸭哥说,“你不是请急假回家了么?那天蹲点蹲了一半我俩自己回去了,你不让送,自己打车去了火车站。结果,怎么搞成这样?头也破了,胳膊也破了,人都瘦了一圈。”
猴子拽拽鸭哥的袖子,小声提醒道:“不是请假回家看令堂了么?别是令堂出啥事儿了吧……”
我闭了闭眼睛,感觉好累:“我出车祸了行了吧。”
鸭哥小声喃喃:“那不上医院,怎么还跑警察局来了呢……”
“我回家探亲,从家里回来路上出车祸了,对方车主全责赖皮,我们就来警察局了。”
这样就说得通了。鸭哥猴子和小晚一齐发出了然的“哦”的一声。
雨已经停了,空气湿漉漉的,闻起来很干净。
鸭哥他们开车送我回家。
路上,我问:“对了,之前那个快十年没抓住的连环碎尸杀人犯,最近落网了?”
猴子说:“对呀!你也知道了呀,记者素养就是高,出车祸了消息还那么灵通。”
我说:“别那么多废话,仔细给我说说。”
猴子从副驾驶回头冲我使了个眼色:“鸭哥刚才还去现场获得了第一手资料呢,你让他给你看。”
我揉揉太阳穴:“你们不是来接我的么?”
“主要当然是接你啦,来警察局这不是顺路么,顺带着偷拍。”猴子从鸭哥包里拿出相机,按了几下递给我,“喏,这是照片。”
我低头翻看,鸭哥一边开车一边跟我说:“那个罪犯直接坐在了警察局门口的公共椅子上,给警察局的人打电话。警察局的人一听不得了,全副武装集合出来,那罪犯却什么武器都没带,带上了手铐就乖乖跟着走了。”
“可能是心太累了吧,毕竟杀了那么多人。不过这个罪犯虽然一直活体碎尸杀人,手段残忍。但是杀人之前却都注射了很专业的麻醉剂,那叫什么名字老长的我也没记住,总之使得人感受全在,却一动不能动。”
“而且如果受害者是男的,尸体碎块里都找不到小鸡……呃,咳咳,男性性/器官都被凶手专门取走收藏了。所以之前警局做罪犯心理画像的时候,还有很大可能性地把凶手定性为受过男人伤害的女性。”
“然后就是凶手职业可能是医生,或者具有很系统的医学知识。因为那麻醉剂的配量,碎尸的手法都极其专业。”
“结果呢,凶手既不是女的,也没什么医学背景。看来犯罪心理画像也不怎么准啊……”
照片一共十来张,断续记录了罪犯被拷上手铐,带进警局的全过程。
警察人数众多,把自首凶手的身影重重遮挡住了。
唯有一张照片,凶手略略直起头来,因为身高比其他人都高,所以得以拍到小半张侧脸。
我不断地点着相机加号放大,直到看清那侧脸凌厉的线条,和倨傲绷紧的下巴。只消看一眼,我便认出了那是他。
但我却放大到最大,一寸一寸把他的半张侧脸仔细看了一个遍,我的心跳如擂,手心出了一层汗。
不对。
这件事情不对。
这个人也不对。
他不会是连环杀人碎尸案的凶手。他虽然是嗜血的餍客,但他不是彻底的变态,他甚至还会去阻止伤害他人的餍客的。
但他为什么要自首呢?为什么之前还会有人试图举报我是呢?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我要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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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后我冲了个热水澡,倒头睡了一大觉。再起来已是第二天下午了,我喝了杯水,然后坐到电脑前。
我要找到林医生,找到他,我觉得就有了问题的答案。
我在整个城市各个医院的网站上,挑拣姓林的医生,一张一张照片看过去。
总医院的林尚德,不是。
医科大附属医院的林斤澜,林成,不是。
整形美容医院林淑梅,不是。
不孕不育医院的林壮壮,不是。
正规男科医院林成功,不是。
都不是。
最后,我的视线定格在人民医院网站上的一张照片上。
看不出情绪的娃娃脸,黑框眼镜,白大褂,身后是绿色茂盛的草坪与蓝天。
人民医院神经外科主任医师林远昌,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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