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使国家变小,使人民稀少。即使有各种各样的器具,却并不使用;使人民重视死亡,而不向远方迁徒,虽有船只车辆,却不必每次坐它,虽有武器装备,却没有地方去布阵打仗,使人民再回复到远古结绳记事的自然状态之中。国家治理得极好了,使人民吃得香甜,穿得漂亮,住得安适,过得快乐。国与国之间互相望得见,鸡犬的叫声都可以听得见,但人民从生到死,也不互相往来。”
“皇上,理想中的国家,没有欺骗和狡诈的恶行,民风淳朴敦厚,生活安定恬淡,没有压迫没有剥削没有战争和掠夺,没有文化也没有凶悍和恐惧,单纯的、质朴的社会,这只是一种幻想,是不可能实现的。”
皇甫鸣凤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听说太傅大人当年是殿试第一文状元,果然好像没什么是可以难倒他的。
他低了头,继续翻看手中的书和笔记,一边又继续问他。
他来问,苏长离就来给他解惑。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了,苏长离再解惑最后一个题后道:“皇上,时间不早了,若没什么事,臣就告退了。”
“太傅大人,我的问题还没问完呢。”他继续翻看他的书,一边念一边问。
苏长离说:“皇上,今天已经说得太多了,您若还有多余的时间,就把之前的再温习一下,若还有什么问题,等明天来了,臣再给您逐一解答。”
“太傅大人,你的职责是我的老师,现在学生有问题要问你,你却推三阻四,不愿意回答,你这么急着回去想干什么?”
苏长离瞧着他,有种被故意刁难的感觉。
皇甫鸣凤说:“我不下课,你也不许走。”
不要以为他不知道,他这么急着回去,一定是想见习习,抱习习。
习习从宫里回去后,他再也没了玩伴,下了朝也不知道该找谁了,心里有些失落,觉得空空的,特没劲。
虽有二皇子还在宫里,可到底不是媳妇,他没那么多耐心去陪他说话,再则,与他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陪他还不如自己坐在这儿看会书写会字。
苏长离站着未动。
皇甫鸣凤继续翻看自己手中的书。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强大处下,柔弱处上。”
“太傅大人,这话又作何解?”
苏长离回他:“人活着的时候身体是柔弱的,死了以后身体就变得僵硬。草木生长的时候柔软脆弱,死了以后就得干硬枯槁了。所以,坚强的东西属于死亡的一类,柔弱的东西属于生长的一类。因此,用兵逞强就会遭到灭亡,树木强大了就会遭到砍伐摧折。凡是强大的,总是处于下位,凡是柔弱的,反而居于上位。”
“人生在世,不可逞强斗胜,而应柔顺谦虚,有良好的处世修养,这是老子一惯的思想主张。”
“皇上,说了这么多,您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那就请皇上来说一遍。”
“好。”他放下书本,把他之前让讲解又都讲了一遍,时间又过去了。
“太后娘娘到。”
太监的通报声传来,皇太后顾湘君带了二皇子过来了。
“苏阁老,您还在呢,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耽误你们了。”顾湘君一边进来一边询问。
“太后娘娘您来得正好,皇上这边已经结束了,臣先告退了。”
“太傅大人……”皇甫鸣凤喊了一声,他却是头也不回的,匆匆走了。
跑得这么快……
皇甫鸣凤咬唇,不高兴。
他回去见习习去了,他的话还没说完呢,正想说要不带他一块出宫吧。
“皇上,既然功课都完了,咱们就一块去看看你皇奶奶吧。”
皇甫鸣凤默了一会,他不是很喜欢这个皇奶奶。
顾湘君说:“你皇奶奶病了,最近身子一直不大好,去看看他吧。”
“皇上……”刚满了周岁的二皇子奶声奶气的跟着叫他。
落了地,他自个走了过来,来到他旁边仰脸看着他喊。
皇甫鸣凤站了起来:走吧。
曲太皇太后最近是病得不轻的,曲家失势,看样子再没有重燃往日势力的兆头了,她便生了病,这病多半也是由心病而来,太医来看过多次,开了多次药,也是不见好。
她整日郁郁寡欢,闷闷不乐,整个人已没点精神气了。
顾湘君带了孩子们来看望她,太皇太后见了,心头越发的闷得慌。
顾湘君生了两个儿子了,一个是皇上……
她的位置,看来再也无法撼动了。可她们曲氏一族,却没落了,这宫中,也再没了她的位置,身为摄政王的母亲,她现在后宫之中也只能这般颐养天年了。
没了权利,她的人生好像也没有乐趣。
“太皇太后,我带皇上和二皇子来看您了。”
顾湘君带着两个孩子来到她的床榻前,平时里没事,她连门都不愿意出了,多半是躺卧在床上。
她谁都不想见,谁都懒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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