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今笙抿唇微笑,父亲哪里会知道,当年在母亲去逝后,她的名誉也一落千丈,常常犯错,她便被父亲罚着闭门思过,抄写各类书卷,将近四年的时间里,她几乎都是在不停的熬夜抄书,背书,她也曾歇斯底里,但后来发现,只有摒弃杂念,安安静静的看书,写字,才能排除她心里的郁闷之气。
早上奴婢们突然朝她异口同声的说了祝词,她就突然想到这一层了。
她知道每年云溪都会在父亲面前卖弄一下她的文采,她写字好看,便年年卖弄,她虽抄了四年书卷,可由于没有老师指点,写的字便是自成一体,她觉得不一定能有云溪写得好,还得请老师指点。
再则,她实在也没有时间准备什么来把云溪压下去,便想到了那才的那些词,那定是云溪没有用过的法子。
云溪果然是脸上微微沉了一点,瞧她的眼神有几分的古怪,她很快便过来笑着说:“笙姐姐平日里看会书都嫌头疼,今个儿竟能为了父亲想出这许多的花样,看来是没少下功夫呢。”看是夸她对父亲尽了心,但上一句话还不是在告诉旁人她不喜欢读书。
今笙微微挑了眉,瞧着她。
她很喜欢她这种急不可耐的想要败坏她的样子,前世的时候她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她完全听不出来,即使听出来也无所谓,反正她说的就是真的。
今笙瞧着她,正色说:“云溪,你怎么这样说我?我几时看书就嫌头疼了?你这话要是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整天不学无术呢,你这样坏我名誉可不好,会辱了我们国安候府的名声的。”
云溪脸上一僵,顾才华心里有些不悦了,国安候府就一位嫡小姐,他当然也不乐意让旁人说闲话,这云溪平时瞧着挺聪明的,怎么今天一开口就说错话,就算是真的,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说自己的嫡姐吗?
他瞧了一眼周姨娘,昨天已经教训过她了,她就没好好说教一下孩子?让她一大早上就在那儿瞎说什么。
周姨娘瞧见顾才华扫过来的眼神,有点委屈,她能时时刻刻管住女儿那张嘴吗?
云溪也有点委屈,心里气愤不已,这顾今笙真是邪了门了。
顾今笙也不与她好说歹说,她给父亲拜了年,瞧哥哥也已经在这里,便说:“哥哥,我正要去给母亲请安,您要一块过去吗。”
顾燕京自然是要一块过去的,他已经站了起来,朝父亲行了礼:“父亲,我先去给母亲请安了。”往年他们的母亲因为身体不适,惧寒怕冷,过年都不外出的,这几年来基本上是谢门闭客在梅阁里静养了,连顾才华自己都不往那里去了,别的姨娘也仅在年初这天走个仪式,久而久之,在大家的眼里正室夫人的位置真的只是个摆设,还不如周姨娘的权势大。
嫡少爷与嫡小姐说要去候夫人请安,周姨娘也就立刻站了起来,笑盈着说:“二小姐,咱们一块过去吧,我也正要去给夫人请安。”
周姨娘说去了,谢姨娘自然是不能怠慢,也就跟着站了起来咐和:“妾身也好久没看到夫人了,不知道夫人近来身子可好。”
难得她们今天都聚在一处,异口同声的要去那边请安,候门之中看重的都是家和万兴事,顾才华自然是喜欢他们这样的,便说:“都去请安吧。”至于那边,他其实不是太想去的,不太想看到那张明明才三十岁,可分明就活成五十岁的容貌。
曾经,白慕也是一个充满灵气的大家闺秀,当年他也是一见钟情的,怎么转眼之间,就变得那么难看了呢。
昨天从白慕那里回来后,他直到后半夜都没睡好觉,眼前一直是她那张苍老的脸,他想想都觉得可怕,食不下咽。
他的正室妻子,怎么就变成那样了呢。
打内心深处,他是拒绝的,但他又要维持这个家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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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才华没有再跟着去瞧母亲,今笙便知道他对母亲的那点夫妻之情是真的没了,他甚至连表演都懒得了。
她就知道,这人是一个心狠的,凉薄到极致的人。
若说他没有爱过母亲,倒也不对,他是爱过的,他爱的,不过都是母亲少年时那那娇好的容颜,一旦她病卧在床多年,年老色衰了,他也便不爱了。
她没有多大的心伤,她早就看透这一切了不是么。
第11章 痨病
周姨娘、谢姨娘带着儿女前来给候府人拜年,由于是年初一,她虽身体不适,但想着今天会有人来拜年,她还是起了床,洗漱梳妆打扮了一番。
略粉过的粉黛也是难掩腊黄苍白的肤色,一夜过去,今笙觉得平亲的精神好像没有昨晚好,她先请了安,行了礼,还没有开口,母亲便轻咳了几声,她忙拿帕子掩嘴,待停了咳嗽之时,顾今笙已来到她的身边,就见她的帕子上有了血迹。
她下意识的便把帕子给抓在了一起,周姨娘忙行了礼,关切的说:“夫人,您的身体抱恙,这几日就让妾身在跟前服侍您吧。”这话当然不是她的真心话,她倒是巴不得她早日去了,这病都拖了这么久了,看起来要死不活的,可就是拖着不去。
候夫人自然知道她有几个真心,便摆了手说:“你把家操持好就行了,我这里有丫环侍候着就够了。”
周姨娘便忙低眉顺眼的说:“是,妾身一定会尽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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