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外面披了个斗蓬,下面的侍卫给他撑了把伞,风吹得呼呼作响,刮到脸上都是疼的。
顾今笙已经迎着他小跑过来叫:“爹,爹。”
“真是胡闹,外面下这么大的雪,你跑出来干什么。”何况这天都快黑了,顾才华的语气里有些责备。
顾才华虽然已经四十岁了,但他保养得好啊!瞧起来说他三十都不为过,他面生得英俊,气质上有些儒雅之气。一身的锦服绸缎加在身上,也是贵气非凡。他本就身材高大,此时立在娇小的女儿面前,更显得他高大威猛了。
面对顾才华的责备她立刻撒娇卖乖的挽了父亲的胳膊:“爹,我是来请您过跟我和哥哥一块陪娘吃年饭的,娘身子病重卧床好多年了,她今天冒着寒雪来瞧我,模样瞧起来可怜极了,才想起来我好多年没陪母亲过守年了,爹,我听下人说母亲当年可是有着惊世之貌的,这京城没几个姑娘能比得过母亲的美貌,现在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看起来怪可怜的,您快跟我去吧,哥哥都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她软声细语的说了一箩筐,话倒也说得合情全理,让他生了些许谦意。顾才华瞧了瞧她,发现她的模样竟越来越像她的母亲,虽然才十四岁,但五官精致,组合在一起更是有着惊世之貌。
平时见她多半是胭脂水粉把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这会仔细一瞧,她倒是没施任何粉黛,但这般的模样却说不出的单纯雅致,再看她衣着得体,落落大方,却气度非凡,不似平日那般总是把自己打扮得花红柳绿,像个花蝴蝶般,一看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侧身,顾才华吩咐跟随的护卫:“去通知周姨娘,不用等我了,让他们自个吃吧。”
他脚下已经不由自主的跟着女儿去了,他的确是好多年没有陪过她了,上次看她一眼,是什么时候都不太记得了,当时好像闹得有几分的不愉快,时间久了,他也渐渐忘记了。
由于风雪太大,顾今笙绕到他另一旁和他讲:“爹,您靠我这边走,我给您挡挡风,免得风吹着您了。”
顾才华心里莫名的一暧,女儿竟这么懂事了?
记忆中这个女儿一直都是胡搅蛮缠,嚣张狂放的,举止异于常人的,常常也是令他头疼不已。来之前还有人和他说,二小姐爬梯上房滑下来了,但幸亏没事,他听了心里一阵气恼,都十四岁的姑娘了,还上窜下跳,这都谁教养出来的,看人家老三多乖巧懂事。
她可是嫡女,他还指望她将来结一门好的亲事……
顾才华想到这事便问她:“听说你今天爬梯摔下来了?”他想再借机教训她一番,让她别要再胡闹。
说得好听是听说,不就是有人专门朝他报告了自己的事情了吗?
顾今笙抿了唇,谦意的说:“爹,笙儿知错了,不该让您担心的,笙儿保证,再不这样了。”
这么快就服软了,顾才华真的是奇了,仔细瞧了她一眼,小脸冻得红扑扑的,倒还真是他的女儿,他的女儿他清楚,这笙儿从来都不会服软,即使真是她错了,她也要没理赖个三分出来,哭天呛地的喊着她没错。
既然女儿认错了,他也不好继续再责备她,只是趁机苦口婆心的和她说一番:“笙儿已经十四岁了,也到了提亲的时候了,万不可和小时候一样胡闹了,过两年等到及笄,就是大人了,你又是咱们家惟一嫡女,总要为家族的荣耀着想,将来结一门好的亲事。”
今笙便脆生生的答应了:“爹,这事我听您的。”
顾才华顿时心情大好,就觉得女儿今天是真懂事了,也许是为了让他看去望她的母亲,也许是真的是慢慢长大了,性情就慢慢会转变了吧。
两个人一块朝梅阁的方向去了,那时,前去周姨娘那边通报的护卫也把话带了过去,禀报说候爷跟二小姐去了候夫人那里,让她不要等了。
本来周姨娘带着一双儿女在这儿等着候爷过来陪他们一块吃年饭守年夜,乍听护卫回话说候爷去了候爷夫人那边了,她便腾的站了起来了,有点怒不可言。
女儿已经在她这里说了一下午今笙的事情了,她是不以为然的,现在却不能不好好想一想,这顾今笙向来是与云溪交好的,这些年来都是和他们一起过年,怎么忽然就起了心性陪她母亲了?还把候爷一块拉了过去了?这究竟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候夫人的意思?她已经卧床多年了,府里的大小事情也基本上是不会插手了,她那个人性子向来清高,更不可能主动求着候爷去陪她……
周姨娘正想着这事,三小姐云溪已经气得来到她面前嚷:“姨娘,您听见了,父亲竟然陪她们去了,他明明每年都陪我们来着,这顾今笙究竟是几个意思?她醒来后就不对劲了,说话对我也很不客气,这事我不与她计较,当她只是一时生气罢了,但现在她倒是把父亲请了过去,陪她母亲去了。”忽然就觉得整个事情都不对了,又不知错在了哪里,顾云溪有些着急了。
年仅十岁的五少爷这时也来扯着她的衣襟说:“姨娘,我们也去找爹吧。”
虽然他们一口一个姨娘的称呼自己的生母,但她们自幼都是被自己的生母抚养长大的,心里自然也是跟自己生母亲,就算称呼候夫人一声母亲,心里还是不喜欢那个整天躺在床上的病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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