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说,孟君淮一喟:「我近来也是头疼这些呢。」
按道理说,他一个闲散王爷,并不该有忙成这样的时候,可事实是,打从变天那日开始,逸郡王府就被踏破了门槛。
来的人里朝臣少、宗亲多,上门的原因大致也就那么两类——一类是当下正炙手可热的宗亲,近些年可能难免和东厂有些说不清楚的关系,怕触怒圣颜,来他这新帝的亲弟弟这儿探探口风,也就是像玉引说的,求定心丸。另一类玉引说得也没错,有那么一拨近年来愈发混得不济的旁系宗亲想通过他往上走走,一个个都满脸堆笑地跟他说,您瞧啊上数几代咱也都是本家兄弟,现下皇上登基,我想去给磕个头,您给引荐一下呗?
头一种不难办,难办的是第二种。就这些有的没的的人,他要是敢答应下来往乾清宫里带,大哥得抽陀螺似的把他抽出来。
可是拒绝吧……又并不是很容易,就像他们说的,上数几代都是本家兄弟,他这儿要是把人轰出去了,没准儿明天京里就都得说他不顾情分,这好听吗?
玉引看着他愁眉苦脸,一哂,道:「我知道你不好办,刚让人往宫里递话了,母妃传咱带着孩子们一道进宫去陪陪她。」
孟君淮禁不住一皱眉:「你怎么扰到母妃那儿去呢?」
「咱也不给母妃添麻烦啊,进了宫只是去陪陪她,同时还躲个清净,不好?」玉引反问。
第五十章
孟君淮想了想,也算是个法子。
他最近没敢借进宫避事,是因怕这突然发生的变故弄得宫里也不安生,不想给母妃再多发愁。但现下既然母妃自己答应了,那看来情况还可以,走一趟无妨。
于是,次日浦郡王世子孟时禇怒气冲冲地杀到逸亲王府找他六叔求助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被六叔玩了个空城计……
孟时禇怒火中烧,盯着府门瞪了半天,一扬鞭策马走了,一路痛快驰骋,却意外地越驰骋火越大!
他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大伯登基,把二三四五几个最年长的兄弟全绕过去了,从行六的逸郡王开始封亲王,封到九、隔过十,又封了他十二叔。
孟时禇花了一天一夜去说服自己皇上这么做是有道理的,但是说服来说服去,还是生气!
皇上先不封二伯五叔他能理解,因为二伯五叔的母妃出身都低些;不封四叔他也明白,因为四叔是当今太后所生,太上皇嫡出的儿子,大伯皇位尚未坐稳,不能太抬四叔。
但是!他爹浦郡王可既出身不低——是贵妃所生,且又不是嫡出!绕过他爹凭什么啊!
孟时禇怎么想都觉得父王这是被他的亲十叔给牵连了,心里特别替父王委屈。父王和十叔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不假,但是十叔闷声作大死的这些年,把他父王也气得够呛啊!父王没跟着弟弟折腾啊!
孟时禇觉得大伯这么连坐很不讲道理,就想找个叔叔进宫去帮父王说说话,没想到策马驰过半个京城,听说六叔去向定太妃问安去了。
这节骨眼上问什么安啊!一看就是躲人呢!
孟时禇回府时都还一肚子火,下马后扬鞭狠抽了一下地才扔下鞭子进去,迎过来的小宦官硬着头皮告诉他:「王爷请您去堂屋……」
孟时禇进了门,当头砸过来一句:「跪下!」
孟时禇抬眼瞧瞧父亲,撩起衣摆跪下不吭声。
浦郡王看着他就来气:「岁数不大脾气不小,知不知道现下是什么时候,敢为这点破事去你叔叔府上闹,你找抽是吧!」
孟时禇紧咬着牙关挨训,眼眶都红了就是没哭。等着父亲骂完,他立即道:「父王觉得我不该去吗!早些时候十叔看您不顺眼,现下皇上还拿这层关系给您脸色,这不是让您受夹板气吗?!」
「嘿你小子!」浦郡王拍案而起就要揍他,旁边坐着的平郡王赶紧把他拦住:「三弟三弟……」
平郡王笑着劝他坐下:「别生气,时禇还小,正是凡事都爱争口气的时候,这不是也没真给六弟添麻烦吗?这事儿过去了。」
「你给我回去面壁去!」浦郡王还在冲儿子发火,孟时禇倔强冷哼:「我回去就查是谁嘴这么碎,收拾不死他!」
「你叫板是吧!」浦郡王拍桌子。
「少说两句,都少说两句。」平郡王夹在这父子俩之间直苦笑,见浦郡王铁青着脸不再说了,赶紧挥挥手示意孟时禇退下。
孟时禇离开后,平郡王一喟:「甭跟孩子置气了,咱还是琢磨琢磨,皇兄到底什么意思。」
先前兄弟几个关系都不错,眼下皇上下旨加封绕过他们,绝不是因为什么出身好不好、或者和老十沾不沾亲,但也必然得有点原因,这原因皇上没直说,很有可能是要他们自己摸索。
浦郡王叹了口气,磨牙:「皇兄是什么意思,我现在都想大嘴巴抽老十。」
「老三你……哈哈哈哈!」平郡王大笑出来,忍住后又说,「行了行了,是个人都想抽他,快说正经的。」
离堂屋不远的地方,孟时禇忍了半天的眼泪可算掉了下来,却被人喊住了:「时褚。」
孟时禇一回头:「哥……」刚叫出来又噎住,颔首改口,「殿下。」
来的人是孟时衸,从前的谨亲王世子,现下的皇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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