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君淮驭着马叹了口气,低头看看倚在自己怀里的人,怎么想都觉得还是对不住她,不管她在不在意。
她真的是从嫁进来就在为孩子操心。相较之下,和她同龄的祝氏嫁了十二弟,两个人无忧无虑地柔情蜜意了起码大半年。
可在他看来,祝氏哪有她好啊?他觉得她真是委屈大了。
「我这趟走多久,来日就抽多长时间只带你一个人出门去玩。」他忽地道。
玉引被他突然严肃下来的口吻弄得一怔,抬头看看,果然神情也很郑重。
他深吸了口气,又说:「我发誓。到时候孩子也大了,咱就把他们都搁下,放心地四处走一走。」
「别,哪能扔下他们呢……」玉引脱口而出的拒绝。说完之后想了想,居然很有点期待?
随着孟君淮离开,整个逸亲王府一下子清净了大半。
这并不只是感觉上的「清净」,是真的清净,主要是来拜访的人少了许多。各府如有精于交际的女眷还能来玉引这儿走动走动,若没有,男眷就只好止步了。
玉引自是喜欢这样的清净的。公事上清净了,私事上,她就可以跟孩子们热闹去了。
阿礼阿祺最近都往正院来得很勤,她起初还担心尤氏会不会不高兴,后来听阿礼说是尤氏让他们常来。她虽有疑惑但也没多去追问,毕竟她是嫡母嘛,府里的孩子常往她这儿来是应该的,她非得问个具体情由,倒显得小心眼。
玉引就时常把谢晟也叫进来,对外自是说让他来陪陪弟弟们,其实当然还是为了和婧。
但男孩子们也都喜欢谢晟,跟和婧一起喊他「阿晟哥哥」。直至谢晟第五六回来时,阿礼进玉引房里喝茶,随口跟珊瑚说:「给姐夫端一盏去,他教我们射箭,很累的!」
玉引听言愣了会儿:「你叫他什么……?」
「……他让我们这么叫的!」阿礼望着她,迟疑道,「不该这么叫吗?那我们改!」
玉引斟酌之后跟阿礼说没事,就这么叫吧。但是只限私底下这样叫,在其他人面前不能提。
阿礼应了话就又蹦蹦跳跳地出去玩了,玉引自己在屋里又懵了会儿后笑出来,喊来琉璃:「赶紧备纸笔,我给王爷写封信。」
她立刻把这事写了下来,边写边想象孟君淮开了得是怎样的反应。他肯定气坏了,自己出门在外,准女婿哄着儿子喊他姐夫?这叫趁火打劫!
玉引就边写边乐,存着使坏的心思告了状之后,还在后头像模像样地劝他说:「你别生气啊,小孩子玩闹而已。」
「再说,你就是生气……现在你也管不到他啊!」
然则过了三四天,她就收到了回信。
这封信没开头没寒暄,上来第一句就是:「让谢晟那小子把《资治通鉴》全篇抄一遍,年底之前必要送来给我。」
玉引:「……」
她心说坏了,这回可真是对不起谢晟了。
再往下读,接下来则直接换了话题。
孟君淮说:「查出端倪,正赶回京觐见。没空另行禀奏,你速进宫回禀一声,我进京直接入宫。」
她正心弦一提,又看到下一句是:「去乾清宫禀,莫与皇嫂多提。」
再下面的一行字迹隐有不同,好像是迟疑了一会儿才又写下去的:「劳你兄长准备与我一道离京,人手不够,需他相助。」
三句话加起来,显而易见的隐情触得玉引心惊胆寒。她凝睇着信纸愣了一会儿,放下信便往外去。
「娘子?」正往屋里走的珊瑚一愣,「您要出门……?」
「我要进宫一趟,备车。」玉引边说着边跨出了院门。
然则她脚下又一定,想了想,改了口:「不,备马。」
她就又往前走去了,院子里,赵成瑞直接傻在那儿:「王妃会骑马?」
被玉引弄得也有点发怔的珊瑚在他的话里回过神来,一白他:「别废话,备马。」
乾清宫侧殿。
皇长子喝完了一碗药后搁下药碗,看向皇帝:「父皇。」
坐在榻边怔神的皇帝回看过去,皇长子道:「儿臣这两日觉得好些了,就……不住在乾清宫了吧。不然父皇见了总是忧心,母后也一日几趟的跑,儿臣觉得……」
「见不着你,朕就不忧心了吗?」皇帝截断了他的话,叹了口气,「你就安心住在这儿。父皇母后怎么样,你不必操心。」
皇长子张口想争辩,看了眼父皇的神色,又把话咽了回去。默了会儿,道:「儿臣不孝。」
皇帝神色黯淡地摇头:「生老病死都非凡人能左右,不是你的错。」他边说边端起桌上的一叠芝麻酥糖,示意皇长子吃一块。待得皇长子拿了,皇帝将碟子放回桌上,又勉强地笑了笑,「你就好好养着,不就是晕过去几次?也未必就是什么大病。等你病好了,给你好好办了大婚,各府都有贵女等着,到时喜欢哪家的姑娘,你自己做主。」
「嗯。」皇长子应了一声,心里闷得厉害。
其实单从大婚推后这一事,他也知道自己的病必是不好治的。因为早就有朝臣提过,说或许该照旧把婚事办了,算冲冲喜,可父皇没答应。
他偶然听到过身边的宦官私底下嚼舌根,说这大概是怕皇子妃嫁进来就守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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