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荷应了声「诺」,苏氏平了平息,掂量着又添了句:「日后少跟东院打交道。」
正院,谢玉引翌日一早就回了房。尤氏离开后,房里重新整理过,连被褥都全都新换了一遍,寻不出半点被旁人住过的痕迹。
赵成瑞领着几个宦官候在一边,难免都有点儿紧张——王妃让侧妃从正院挤出去了,虽然就一晚上,但谁知道她心里有结没结啊?
谢玉引却完全没注意到。
昨天她离开时,满心都在真的担心尤氏,自然没什么心结;至于现在,她在思量逸郡王跟她说的话。
昨晚,两个人一同趴在被窝里聊了好一会儿——其实本来是他趴着她躺着的,不过这样说话时间长了总有些怪,她后来便也翻过去了。
他慢条斯理地跟她解释,初时她觉得他说得有一搭没一搭,后来才慢慢寻出了些端倪。
比如他提到「尤侧妃和从前的郭氏不睦」,还提到「尤氏生性要强爱争高下」,她懵懵懂懂地听着,冷不丁地脑子里灵光一闪,恍然大悟:「殿下是想说……尤侧妃在跟我斗气?!」
结果他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玉引拿不准自己猜得对不对,黑暗里也不太能看清他的神色,她只好摸索着再问:「那殿下觉得,我现下怎样做才好?」
然后她一边咕哝着承认自己实在不懂这些事,一边还在试图看清他的神情。他忽地偏头回看过来,倒吓了她一跳。
昏暗的光线里,她居然仍能感觉到他的笑容很温和:「你现下这样就很好。」
他伸手环住她的肩头,还用力地揽了一揽,语气却听上去莫名有点别扭:「喜欢你一心向善,觉得我不对也直说,像个正妃的样子。嗯……喜欢你这样。」
……!
谢玉引当时就把头栽进了软枕里,现在回想起来也还是脸红。
他他他……他说他喜欢她?虽然细细想来,她也觉得他其实是在「对事不对人」,但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她一想起这些就脸红,一路上已红了好几次。现下深缓了两息后终于拼命克制住,叫来珊瑚:「去跟东院说,以后凝脂就留在正院了。」
这她是跟孟君淮打过商量的,他觉得她没错,又鼓励她自己去发这个话,让她一下觉得底气十足,继而便感觉……也蛮喜欢他这样的。
——当然,这也是「对事不对人」的!
凝脂歇了三五日后伤便好得差不多了,珊瑚将房里收拾桌子的活交给她,让她边做边学别的。
而后一连几天,她们都看到凝脂在无事时勾着头往外看看、又扭过头看看她们,然后悄悄溜出去。
玉引没说过她,因为她头一天撞上这情状时,赵成瑞就暗地里告诉她是和婧在外面了。
屋外,凝脂后脚刚踏出门槛,和婧就拽着她一路跑出了正院。下人们在大小姐的「恐吓」下只当没看见,两个小姑娘一路跑到院子后头才停下,和婧气喘吁吁地问凝脂:「你拿到没有?」
「没……」凝脂低着头,「我不敢……」
和婧要急哭了:「你再不帮我,要来不及了!苏奉仪每天都去何母妃那里,还天天给我送东西!」
「可是……」凝脂觉得很为难。和婧要她去拿王妃的小印,这被发现了,肯定是要挨罚的!
但看和婧这样,凝脂也十分替她着急,于是她矛盾了会儿,道,「可是这样能成吗?不然、不然你直接去让王妃帮忙嘛!王妃是你母妃,她肯定会帮你的!」
「她又不是我亲母妃,谁知她帮不帮?万一她不帮,还告诉父王怎么办?」和婧急得跺脚,而后颓丧地坐到墙根下。
她抹了把眼泪,想了又想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恐惧,拽住凝脂的手乞求道:「我只用一天……不!半天!你拿来我就找张纸盖上,然后立刻还回来!」
谢玉引就见凝脂再从院外回来的时候,看着忧心忡忡的。这小姑娘生得白净,垂头丧气的样子与平日对比起来,反差就更鲜明。
玉引便搁下了手里正读着的经书,问凝脂:「怎么了?遇上什么难事了?」
「……没有。」凝脂立刻否认。
玉引想了想,又进一步问:「那是大小姐有什么事?」
凝脂顿时打了个激灵:「您知道?」
玉引:「……」
小孩子真可爱!真的以为自己鬼鬼祟祟的不出声就能瞒过大人的眼睛,真的以为有和婧「威逼」,院子里的人就会帮着她瞒府里的正妃?
玉引摒住笑,淡看着凝脂:「我自然知道,从你头一回溜出去找大小姐玩我就知道。说吧,是出什么事了,还是你们谁惹谁不高兴了?」
凝脂低着头闷了会儿,磕磕巴巴地嘟囔:「也、也没什么……」她偷偷打量了玉引一眼,「就是奴婢和大小姐争了两句……您别怪大小姐!是奴婢一时没忍住!」
彼时玉引只觉得这小丫头好天真,竟还急着替小伙伴担责任。其实若论身份,真出了事,她这当宫女的,必定比和婧遭罪。
玉引自没打算在这种「小孩子吵嘴」的问题上多加责备,她便没再过问下去,挥挥手就让凝脂歇着去了。
结果第二天晌午,她发现案头的小印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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