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棋下完了,皇兄依旧不见四哥不要紧,把他跟这儿搁着,不是让四哥觉得是他在里头挡了旁人觐见吗?
眼下正值几位兄弟为了皇位的事闹得不睦的时候,孟君淮实在不想惹这个官司,品尽一盏茶后,到底斟酌着开了口:「皇兄……」
「嗯?」皇帝抬眼一扫他,孟君淮离席揖道:「皇兄如是没事,臣弟先……告退了?」
「别急着走,你坐。」皇帝口气轻松。
孟君淮:「……」
然后皇帝明摆着没事找事:「要不朕把你们家那几个孩子叫进来,跟你一起待着?」
「……」孟君淮哑了会儿,「孩子们都在清苑,进来可能……挺费工夫的。」
「哦对,忘了你们都过去了。」皇帝笑着想了想,继而又说,「那你那个侄子呢?」
「您是说则旭?」孟君淮道,「他在锦衣卫办差呢。」
然后兄弟二人间静了会儿,孟君淮终于忍不住说:「敢问皇兄究竟何意?」
皇帝叹了口气,搁下手里的折子又沉默了会儿,才道:「你就猜猜你四哥是来干什么的吧!」
……?
孟君淮顺着党争的思路想了想,蹙眉说:「求爵位?求差事?」
第二十一章
「嗯,差不多。」皇帝摇了摇头,「他掌着户部,听说今年南边闹水,就想跟朕请旨亲自去督办赈灾事宜。理由么,自是怕当地官员假公济私中饱私囊。」
皇帝说到此处就顿住了声,孟君淮心领神会,不禁一声苦笑。
要是搁在从前,四哥这么做,那真是体恤圣意。可现在,立储的事已经开了篇,他这一去,只能是为自己揽贤名的。
——当然,若单这么说,听上去似乎还是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四哥的君子之腹了。可事实上,四哥执掌户部的这两年多里,除了刚开头那阵怕皇兄新帝继位三把火,不敢不好好干,后来从不曾这样积极过。
「皇兄不如索性免了他的官。」孟君淮思量着说,「现下几位兄长这般,臣弟觉得多少有些过,风头该压一压。」
「若是能免,朕早就免了他了。」皇帝从案上拿了本册子递给他,「母后的脉案,老四比谁都清楚。朕查了,近来是他四处在说母后在宫中过得不愉,一旦朕此时免了他的官导致母后有了闪失……你当天下会骂谁!」
孟君淮一滞,显然不知还有这样一环。皇兄是「篡位」的说法从来就没停过,若再加上个不敬太后的罪名,显然是对他不利的。
「朕迟早收拾他。」皇帝道。
这句话说得很轻,但这是孟君淮头一次见他对兄弟露出这种狠意。
孟君淮浅怔,旋即一身冷汗。
清苑。
玉引听和婧说阿礼不高兴之后,就差了人去请阿礼过来。但很快,尤氏身边的人过来回话说,大公子不想见人,不想过来。
她觉得小孩子赌气也没什么,过了半个时辰,又叫人请了一次,结果依旧这般。
在被拒绝第三次后,玉引则确定其中另有隐情了。
「我去侧妃那儿瞧瞧。」她说罢就冷着脸往外走,珊瑚和赵成瑞赶忙招呼人跟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尤侧妃的住处。
尤侧妃出来见礼,玉引也没多客气,张口就问:「阿礼呢?」
「阿礼……」尤侧妃神色一慌,玉引睇着她缓了口气:「我们进屋说。」
二人进了堂屋,婢女上过茶后立刻告退了。大门一关,玉引嗅着茶香,问得直白无比:「阿礼是不高兴了吗?」
「他是不高兴了。」尤氏发觉自己现在站在她跟前就忍不住地气虚。
玉引又问:「是不高兴到我请了他三回,他都不肯过来吗?」
「这……」尤氏一卡壳,下一个问题即刻压了过来:「你告诉阿礼我找他了吗?」
至此一下子悄无声息。
玉引气得没词儿,实在想不明白尤氏是怎么想的。打量了她须臾,还是抑不住无可奈何的口吻:「我知道你曾经妄想过世子的位子。但现在阿祚已经是世子了,你挑拨我和阿礼间的关系,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尤氏吐了一个字即咬住嘴唇,玉引也不再说话,就等着她说。
过了许久,尤氏终于带着满满的不忿再度看向她:「我就是想求个痛快,我知道我手段不如你还不行吗?谢玉引你可真有能耐,什么好处都是你正院的,还能哄得阿礼阿祺个个跟你亲,连我自家的侄子如今都站在你那一边!再看看后宅,顾氏让你收拾了、资历最老的江氏的让你收拾了,如今连何侧妃都悄无声息地就搬了出去!你可真是厉害,做到这个地步竟还能留个贤惠的名声……论打压妾室,从前的郭氏都比不上你万一!」
……她是不是疯了?!
玉引听她说完,脑子里就这么一个反应。
太好笑了,她居然为郭氏说话,郭氏害过她的孩子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看来经年累月的不甘真能把人逼出病,逼得人失去理智,不论怎样都能想象对方是个恶人。
她觉得尤氏真可怜,可偏偏又并没有心情再去跟她解释、让她的心情变好一点,只想噎她或者呛住她。
她心中措辞了一下,起身衔着笑踱到尤氏跟前:「你要是真想求个痛快,我可以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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