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尤氏下回见郡王爷会是什么时候!
于是一众下人缩头缩脑,边拿捏个中分寸边随着逸郡王离开。直至到了前后宅之间的那排后罩楼前,孟君淮才缓下了气:「那人探过没有?」
杨恩禄一愣,旋即意识到是指从定妃那儿要来的宦官:「着人探过了,那姓严的是不对劲,下奴提起殿下挨杖责的事,他就躲躲闪闪的。」
「嗯。」孟君淮面色微沉,「你去问话吧,能好端端问出来就先不必动他。」
「是。」杨恩禄应下。
他静了静又说:「但还是问明白了最要紧。」
王府大门内的门房里,严恒等了又等,等得直有点奇怪。
他知道自己来逸郡王府是为什么。说是王妃替府里的侧妃开的口,想跟定妃娘娘要个人去帮着管管东院的事,定妃娘娘就指了他。
可他跟着王爷王妃回了府之后,就被留在了这门房里候着,没人带他熟悉府里,也没叫他去给侧妃磕头。
这就奇了怪了。
严恒觉得不合常理,可他从前又没到别的王府伺候过,并不太知道宫中府中的规矩有什么差别,就只好先耐着性子等等。他便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歇脚,闭着目养着神,琢磨日后怎么在这府里立足。
呵,不少人都觉得从宫里混到府里,是从上往下走,他觉得那些人都傻。
他们这些个宦官,其实混得再好,都还是「人下人」,唯有在东缉事厂督公眼里留个影子,才真能变成「人上人」。
想凭着在宫里做事在督公眼里留影儿?做梦吧!
宫里的人就那么多,嫔妃之间的勾心斗角再热闹也有限,哪比得过京里各家的弯弯绕绕多?何况,从朝臣到宗亲,都各有各的权势,指不定哪天就能找东厂的麻烦,督公自然会想盯住这些人。
严恒其实已经暗自琢磨了很久,想混到某个府上做事。只是他没想到,这机会来得这么顺、这么快。
「哎,严公公。」门房的小厮踌躇许久后终于决定奉个茶巴结一下。严恒抬抬眼皮,把茶接了过来,还了句:「多谢。」
「您客气。」小厮堆着笑,搬了张小木凳子过来,在严恒旁边坐下,「严公公您天庭饱满,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日后您多关照!」
「借你吉言了。」严恒拿腔捏调的,其实心里觉得很受用。余光扫见门口有人影一抬眼,瞧清为首那人的服色后,严恒站起了身。
「您是……」严恒作着揖问。
「严公公是吧。」杨恩禄负着手走进来,看看这个比他大七八岁的宦官,「在下杨恩禄。」
「哦……杨公公!久仰久仰!」严恒又作了作揖,「不知什么时候带在下去向侧妃磕头啊?」
「哦,这便走吧。」杨恩禄略笑了笑,不再跟他多做寒暄,转身便往外去。
严恒在后头跟着,再往后随着另几个宦官。一行人先后踏进次一道府门,杨恩禄一摆手,朱漆大门骤然紧闭。
严恒不明就里地刚一回头,就被一团布迎面塞进嘴里,麻袋紧接着就罩了过来!
「呜……呜!!!」严恒慌张地想挣脱,但身上的绳子越捆越紧。他试图抬脚去踩旁边的人,膝窝就狠狠地挨了一脚。
杨恩禄居高临下地睇着他冷声而笑:「押去后罩楼去,洒家陪他聊聊。」
对他来说最要紧的事不过两件,一是把王爷交待的事办妥,二是决不给其他宦官顶替他的机会。王爷若下了死令说不能伤人那是另一回事,但王爷说的既是「还是问明白了最要紧」,那就……
呵呵,告诉王爷这小子不老实也就是了,一举两得。
府里的后罩楼建了两层,一层的用于存放钱粮布匹,二层的多还空着。杨恩禄接了这差事后,直接叫人开了个空屋子,眼下押着严恒一道过来,到了门前就直接将人往里一推。
第二十七章
严恒先是头在门上一撞,接着脚被门槛一跘,跌到了地上。
他闹不清周围是什么状况,目光所及之处只有粗麻布的土黄颜色,慌张地喘了几口粗气,手忽地被人踩住。
踩下来的力度很缓,但越来越重,严恒克制不住地抽起冷气、又叫出声来。
杨恩禄边是接过手下递来的鞭子边是一声冷笑:「严公公,我先给您陪个不是,对不住了。」
书房里,孟君淮生了一阵子闷气,然后拨开烦乱继续料理正事。
单从能假传圣旨这一点看,这帮人背后就还是有些势力的,所以他想谨慎些,能不节外生枝就不节外生枝。
半个时辰前,杨恩禄那边传来了话,说好好问问不出,动了刑了。
那这事就不得不费心遮掩,宫里赐下来的人不能平白死了。
其实,让尤氏那边现在就说他病了是最简单的,无奈今日尤氏竟回绝得死死的。他耐着性子劝,想让她明白事关大局,但她只是说:「您不是凡事都先想正妃么?您找正妃去啊!」
不分轻重!
可就尤氏这性子,她不答应,他还真不能直接以她的名义安排——万一她拆台可就更糟糕了!
孟君淮越想越生气,就这样边气边思量,却是因为怒气冲脑很难想出什么。
末了,他决定先把这事放放。舒了口气便往外面走去,见有下人迎上来,随口吩咐:「去正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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