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引和孟君淮到的时候,谢继清与徐氏这做父母的就已经在了,皇后娘娘也已在产房外。二人同谢继清他们简单打了招呼,又上前向皇后见礼,四下瞧了瞧,却没看见皇长子的身影。
皇后解释道:「时衸在里面。」
然后就听里面夕瑶一声惨叫,叫声似乎还带了哭腔。
「夕瑶,夕瑶别哭……」房中,孟时衸在床边哄着她。他起初还是坐在床边,后来因为姿势别扭又占地方,不知不觉就成了跪在床边。
旁边的宫人们也不敢在这会儿提醒什么分寸,全都眼观鼻、鼻观心地装看不见。孟时衸紧攥着夕瑶的手,但夕瑶似乎力气比他还大,反攥得他筋骨发麻。
「痛……」夕瑶哭得停不住。她从来没体会过这么痛的感觉,痛得她怎么吸冷气都缓不过来,反倒心肝脾肺肾都被这凉丝丝的气息扯得一起痛似的,痛得她不仅难受还委屈。
「会不会死啊……」夕瑶咬着嘴唇哭喊,旁边的产婆大惊,但皇长子先一步喝了出来:「谢夕瑶你有没有点出息!」
夕瑶被他喝得哭声哽住,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我早说了不生,你非要!现下你的胆子跑哪儿去了!」孟时衸横眉冷对。
夕瑶的声音又噎了会儿,接着委屈里就添了怒意:「你吼我……」
「我不止吼你,你要是不好好生我还休了你呢!」孟时衸抬手拍床。
夕瑶好像一下子有了力气:「你再说一遍?!」
「你要是死了我明天就找人续弦!让你的孩子管别人叫母妃!」
「孟时衸你过分!!!」夕瑶似乎连疼都顾不上了,杏目圆瞪,边抽气边喊,「你等着!等我生完跟你论这事儿!」
她现在哪想得了什么更深的事儿?本来就被疼痛和委屈搅得一脑门子浆糊,一听他说这种话一下就气得不好不好的了。
他居然琢磨着休妻?还打算等她死了续弦?还让她的孩子叫别人母妃?
夕瑶伸手就推他:「你走!我不要你管!我自己生!」
糟了说过火了……
孟时衸一直攥着她的手一紧:「好好生,你好好生!我不说话!不说话行不行?」
「不,我不要你……」夕瑶听他口气一软,委屈就又涌上来,「你吼我,我记住你了,哼!!!」
下人们屋里屋外忙忙碌碌了很久,府内府外等候的众人也焦急了很久。终于,一声啼哭撕开这种混乱而有序的嘈杂,震得四下里都一静。
玉引屏住气,谢继清与徐氏下意识地冲到门口,又刹住脚,而后众人的目光全定在正从房中出来的御医、医女身上。
几人面上都疲色分明,看到皇后时又皆将心神一提,齐齐地拜了下去:「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
「快说,如何了!」皇后维持着仪态,语气仍难免有些急。
第二十三章
为首的御医一拜:「母子平安,恭喜皇上、皇后娘娘添了位皇孙!」
皇后的面色分明一亮,接着,不待御医再多说什么,先一步走进屋中。
谢继清和孟君淮两个男人此时尚不便进去,玉引便唤了声「嫂嫂」,一拉徐氏的手,随着皇后一道入内。
房中秽物尚未除净,血腥气仍重。新生的孩子正由奶娘抱着哄着,皇长子还守在皇子妃旁边。
玉引走近后侧耳一听,夕瑶哭得呜呜咽咽的。
「夕瑶?」徐氏怕她有什么不妥,几步抢上前去,定睛细看,却见女儿紧咬着下唇,死瞪着皇长子在哭。
「夕瑶,这怎么了……」徐氏狐疑的目光在女儿女婿间一荡,又不好直接质问皇长子什么话,好在皇后主动开了口:「阿衸,这怎么回事!你怎么惹夕瑶不高兴了?」
「……」孟时衸还没来得及解释,夕瑶声音嘶哑地哭出声来:「他吓唬我,我给他生着孩子他还吓唬我!」
她这是疼完了清醒过来,知道他那话是吓她的了。
孟时衸面红耳赤,也顾不得床上脏不脏,半躺下去揽着她拍拍:「别生气,别生气啊,我那是看你定不下心,怕你一直慌下去出事……」
皇后一急:「你这孩子,再怎么着你也不能吓她啊!」
孟时衸:「……我错了。」
他侧首看看,见徐氏面色也不好,赶紧起身跟岳母告了个罪,却被皇后趁机抢了床边的位子。
皇后坐下就把他往外轰:「你瞧瞧孩子去吧,我们照顾夕瑶,你放心。」
「……?」孟时衸觉得这不大对劲,很是警觉,「母后……」
「快去!」皇后瞪他,他求助地看向夕瑶,被夕瑶冷酷无情地翻了个白眼。
孟时衸只好去一旁看看新降生的儿子——可这也什么可看的啊,儿子在睡觉啊!
然后他深刻感受到了「吓唬夕瑶」会面临怎样的报应——一整个下午,母后、岳母、婶母全都围着夕瑶转,除了夕瑶补觉那阵屋里安静了一会儿,其他时候四人都有说有笑的,就是没人理他。
末了母后临回宫之前还把他叫出去训了一顿,劈头盖脸地斥他说吓唬临产的妻子你可真有本事!万一吓出个好歹来怎么办?血崩了怎么办?你当这是开玩笑的吗?!
孟时衸脸上写着一行「母后我错了」,心里想想也知道自己的做法着实欠妥。他光顾着担心夕瑶害怕过度会出危险,没想着那会儿让她生气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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