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次郎注视她片刻,静静答道:“不,一路上已经动过不止一次手了。”
“哦?”哑笑了然蹙眉,“但您一直在避免动手,所以才会不停逃走,不是吗?即使迫不得已,您也只是令他昏迷,并没有下杀手。”
藤次郎没有回答,只是将刀放在膝上,慢慢抚摩着凸凹不平的刀鞘,目光投向透不出一丝光亮的窗口,声音带着难掩的怅然,“弟弟他……小时候,不,一直都很乖巧。”
哑笑怔怔地眨着眼,没有接话,就那样静静听着。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是不需要的,聆听才是最佳的选择。
“从名字上就可以知晓,我是家里的次子。兄长是父亲唯一的嫡子,本该继承父亲的职位,但他现在……不在了,所以由我代替了他。但是弟弟非常想要得到那个职位,所以才一时做出了错误的举动。”他神情沉重,目光黯淡。
“ヘ……竟然有这样的事。”哑笑轻轻吐了一口气,“那么,藤三郎大人是不是被什么人利用了?他看起来并不像是那么坏的人。”
藤次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得她窘迫地低下头去,这才缓缓收回目光,“巫女大人说的也有道理。弟弟非常年轻,性子又卤莽,不懂那些勾心斗角的东西,会被利用也很有可能。多谢你的提醒。”
真的感谢,为什么听起来声音却像是不悦呢?啊啊,是了,人家的家务事多半不愿由外人插嘴的,他一时感慨说了出来,自己也应该听听就好,怎么可以多话?一边恼着自己,哑笑一边就咬了咬唇,想着怎么弥补自己的过失才好。
突然,一阵轰鸣由远而近隆隆奔来,她不由“腾”地站起,全不惊慌,倒有几分诧异。虽说预计会有妖怪来袭,这声音也未免……
藤次郎警惕地侧耳细听了一阵,脸色愈发凝重。见哑笑未有进一步动作,他忽地一跃而起,迅速攫住哑笑的手臂。
哑笑一呆,来不及挣扎,已被拖到躺在地上的藤三郎身旁,只见藤次郎用另一只手将藤三郎一把扯起,同时屋子陡然一晃,三人一齐跌向一个角落,随即头顶的什么纷纷掉落下来,火光骤然熄灭。
哑笑正吓得六神无主,身子忽然被拉进一个温暖的区域,只听一道低沉的嗓音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格外清晰地穿过耳畔。
他说,恕我失礼,请就这样不要乱动。
他说,我以秋荻家的名义承诺保护你的安全。
他的声音掩盖了一切繁芜的声响,他的胸膛遮挡了掉落的尘杂,他的体温屏蔽了奔流而入的寒潮。
于是她的世界瞬间空明。
秋荻家的……藤次郎大人吗?血脉中莫名的疼痛再度一跃而起,一直延伸到指尖,强劲不息,仿佛叶落归根的迫切与胆怯。忽然觉得,来的不是那个人,实在太好了。那个人,还没有成长到这样令人心安的坚实身躯和可靠的温度。而且,那个人不是她的。
偌大的厅堂中唯一的光源突然暗了下来,先是一阵寂静,随后传来鼎沸的吵嚷。
一团乱的喧闹中,某个方向响起熟悉的吼声:“可恶!吵死了,都给我闭嘴!”
随着这一声吼,刺眼的灯光骤然亮起,原来是一间映像室,不知为什么屏幕上的影像突然消失,气急败坏的话剧社社长日香津奈正站在屏幕前不耐烦地一遍又一遍拨打着某个号码,看来是出了什么事故,使得影片被迫中断。
“该死!为什么没有信号啊?!”日香恨恨地握紧了手机,恨不得将它狠狠砸到地上泄愤。
“学姐啊,”一个一年生壮着胆子问了一句,“男主角真的是由校董事秋荻藤次郎先生亲自扮演的吗?”
“罗嗦。没见门外的广告牌上写着吗?”日香看都没看他一眼,兀自瞪着手机。
“那……”一年生不怕死地继续问道,“他们真的是在富士山中现场表演的吗?”
“废话!不然我干嘛花那么多经费购买远程信号传播器具啊!”日香恼火地跺着脚,“为了达到完美效果,还特意在那间屋子各个角落都安装了拍摄镜头,几乎花光了社团的全部经费,就指望这次的学园祭用高票价赚回来啊。”
在一片“学姐可真会算计”的感叹声中,一个穿着鲜红颜色的夏季和服的少年脸色古怪地走到了日香身边,并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住了以凶悍著称的日香的手腕,“学姐,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下面立即响起了口哨声,不少学生都认了出来,这不是日香千辛万苦追到手的恋人,秋荻藤四郎吗?据说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日香使用非常手段将并不心甘情愿的藤四郎弄进了话剧社,当时这件事弄得沸沸扬扬,全校学生无一不知三年级的日香看上了一年级的新生,一个个都在一旁看好戏来着。
“烦死了,我忙着呢……”日香用力一甩手,抬头一看,凶恶的脸色立即柔和下来,“小四?有事?”
“嗯。”藤四郎抿了抿唇,不理会下面众人的起哄,“学姐,请跟我过来一下。”
怎么回事?很少看到这个小男生这么成熟严肃的一面。日香满心疑惑地跟着他走到后面。
“是这样的,学姐。刚刚富士山那边传来消息,那里发生了雪崩……我已经以秋荻家的名义要求警方前往拍摄地搜寻救援,但是,你知道那个小屋子的情况……”他停了下来,脸色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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