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他似乎看到了十年前的少女,蝶舞一般翩翩而来,直至如今的飞蛾扑火,抵死纠缠。
她是疯狂而清醒的,她看到了那死亡的墓穴,却将它看成甜蜜的温床。
所以,她不逃,当枪声终于响起,她仿佛听到了等待十年的爱的宣言。
于是,幸福的笑容终于绽放。
爱,不是错,不是过,亦不能轻易错过。
竹内尽子用生命倾诉了一生的情话,夜的黑幕上湮染开炽红的鲜花,被野狼的利爪揉碎了的花瓣,点点滴滴的飞旋,片片都是无尽的爱恋。
狼,还是夜月下孤独行进的狼,森白的爪尖却萦绕着似有若无,飘不散的芬芳。
噩梦般的夜晚过后,警局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过半数的警员伤亡,唯一的警官加藤明亦因伤重而昏迷不醒。幸存的警员及死者家属联合向上级报告,却迟迟未得到答复。
牧翀天与漆雕翊翙安全返回Fly-fire,在复杂的政治背景下,Tomb有所忌惮,未敢再轻举妄动。
对于漆雕狼的复命,Kvalee未置一词,任务的不圆满并不干扰他真正的意图。杀了警方的人,漆雕狼便已彻底明确了自己的立场,即便再有所犹豫,也不可能回头。
一切仿佛归于宁静,平静的水面下波涛暗涌。
次年夏末,在所有学校的暑假即将结束之际,疾流迎来了空前的危机——Tomb单方面中断了与疾流的合作,Freeze Eve也在未知力量的施压下断绝了对疾流的资助。
清里闪与源纯子登上回国的飞机后不久,心急如焚的东方振亲自赶来将东方依诺接回了本家。
同时,道上再度传出爆炸的消息——原风波堂少堂主苏知久复出,“风波”再起!
乐正蓝冽与“风波”的私下接洽,使得Lois完全没有起到人质的作用。当东方振讨要Lios时,非但遭到拒绝,还被苏知久表明早已知晓十年前他在背后泄密一事及斩钉截铁的决裂宣言毫不留情地堵了回去。随后对一切一无所知的Lois被放在“风波”的秘密基地保护起来。
随着时间推移,隶属于“风波”的异名分堂逐渐浮出水面,其数量之多,势力范围之广震慑了各个帮派,而其暗中还有多少没有暴露的力量,没有人能够预测。
绝大多数帮派都或多或少受到了这股浪潮的冲击,而唯一没有受到势力变动波及的只有根基坚稳的东方家旗下的组织——“东方”。
但东方家的当家人及族内稍有权势的人却在心中受到了莫大的震撼。
“风波”,在经历了十年前那场浩劫之后,没有通过任何帮派的帮助与扶持,自己站起来了。
整整十年,苏知久与东方本家没有丝毫的联络,明显昭示了他对东方家的不满。
即使,执草就在他的身边,他也无法释怀,无法宽容她被遗弃的十七年。
她只有二十二岁,正是普通人即将步入社会的年龄,但她已经历了一般人一生或是几世的坎坷命运。
执草,执草,那双当初握紧了光华的手,在沾染了血腥之后,能否再执起儿时的那棵无香的青草?
期待重生。
29、蚀月(一)
夜色空明,湛湛的墨缎铺张,一弯残月,斜倚泛青的山峦轮廓。
寂寞秋蝉,独自唱晚,吵闹不休。
那坐在石阶上怅然的女子,在这微寒的霜夜中,闲闲无语,可是为了纳凉?
谁道夜凉如水,若是心中和暖,怎管教它丝缕的金风寒透了单薄的衣裳。
又是一年中秋近,只不晓那高檐青瓦的旧时厅堂,是否变了模样。
族大规矩多,往往是一轮皓月当空,按着辈分轮流地在祖先牌位前上香。自己辈分低,年纪小,总是轮到了最后,已入三更天。
若是现下,自己不但不是同辈中年纪最小的,怕是辈分,也非最低了吧?昔日的兄长,表亲堂亲,应该已是儿女成群,那厅堂之中,想必更是热闹。
正幽幽地叹气,忽地一惊,自己掩了口凉凉地笑。
她在想些什么啊,竟好似沉寂的心底仍有隐隐的企盼。
盼?盼什么都是要不来受不起的负担。
耳中听得轮椅轧过青石地面的微响,她没有回头,仰起了双眼望向墨染的夜空中隐约不定的淡薄云气,直至声响停在了身后,她才风清云淡地问了一句:“会议结束了?”
一双犀利的眸子背后盯了她片刻,淡淡地责备:“为什么借故推辞与会?”
她终于转过头,无可奈何地对上了那双了然的眸子,以近乎平淡的语气反问:“你觉得……我合适么?”
她的声音那么低,那么静,那是哀愁和着鲜血淋漓的痛楚沉淀后滤下的清思。
你觉得……我合适么?
那不是问,是她自己的反思,是她自行划定的界线。
我,合适么?
自从乐正蓝冽来过之后,她的身份已是公开的秘密。
她是东方执草,亦是Tomb的杀手凌丁洋,背负着多重身份的她,已不能再容许自己被风波毫无保留地接受,不能再承担更多的重量。
我,不可以参与你的复兴大局,甚至不该留在这里。可是,若我不留下,我又要何去何从?游荡于人世的鬼,天地虽大,却无容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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