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女士……”一名医生摘下口罩,淡漠地凝视着季善。
季善脱了外套裹住儿子小小嫩嫩的身子,将小家伙牢牢地箍在怀里。一张精致的脸颊,惨白无色,性感的唇瓣早已退了颜色,“妈妈来晚了,妈妈带你走,乖。”季善转身,抱着儿子朝手术室门的方向去。然而,没走两步,她脚下一软,膝盖堪堪跪在地板上。
季善一手搂住小宝,另一手则艰难地撑起身子,可站起来,腿还是软的。
她终于不再费劲心思想要站起来。
她抱着小宝,痛苦尖锐地大哭,“你看看妈妈,看妈妈一眼。你看看妈妈,求求你了。”声音断断续续,早已泣不成声。
身后有名女医生着实看不下去,将手里的刀具扔下,一把扯掉口罩,连忙上前将季善搀扶起来,“女士,您别哭,宝宝没事,打了麻醉剂,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的。”
季善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凝视面前的女医生,艰涩地扯了扯嘴角,“白衣天使?呵呵。我头一次觉得医生这么神圣的职业,也这么肮脏。”
女医生被季善眼中的嗤嘲刺得说不出话来。
……
季善小跑着出了手术室,温澜太太依旧在捂住胸口剧烈咳嗽,方才季善掐住她的动作过于用力,她久久都缓不过劲来。
瞧见季善将小宝从手术室带出来,她冲过去,拦住季善,“谁让你带出来的,抽一下脊髓,测试一下跟昊昊的骨髓是否配型,仅仅如此,你都做不到吗?你就这么狠心?”
季善凉凉地抬起头,“滚。”
陈温澜被季善这个字堵得目视圆瞪,“你再给我说一句!”
季善:“滚,还没听清楚吗?”季善又重复一遍,“滚。”
陈温澜气得胸口起起伏伏,若非赵姨搀扶着她,她就已经被气倒了,“你一个做媳妇的,就这样对待婆婆?”
季善讥讽,“你一个做奶奶的,将出生三天的孙子送到手术室抽取脊髓,你可曾想过这个孩子还有没有活命的机会!你这种丧尽天良的老妪,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婆婆!”
陈温澜:“好好好,你记着今天说得话!”
季善目光空洞,用力蹭开陈温澜,她使劲吸了口气,带着儿子离开。
……
从带儿子出来回了病房,再到医生匆匆赶来检查情况。
季善用了很短的时间。
在病房门口,季善等待医生检查的结果。
她绷着脸,透过窗户玻璃,凝视着房间里的一幕幕。看到那群医生时而皱眉,时而相互讨论,季善用力咬住下唇,水润的眸子里充满了痛苦。
月嫂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全程在季善身侧,“季小姐,是我不对,我千不该万不该……”
季善好一会儿才看向她,冷冷凉凉,“我暂时不想牵扯到你,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月嫂热泪盈眶,“谢谢你季小姐,谢谢您。小少爷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说完,她不敢再在季善面前碍眼,赶紧离开了。
季善站在门前,她一动不动,目光近乎呆滞,只瞅着房间里的小宝。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医生推开房门出来。
季善顿时鲜活,她抓住医生的手腕,“医生,孩子怎么样。”
医生言语之间带了点警告,“孩子才多大,哪能经得起这么折腾。而且,孩子麻醉剂过敏。”
季善心提到嗓子处,瞳孔锁紧,“怎么会……”
“不过轻微过敏,可以治疗。但孩子现在状况不好,有发烧的迹象,一定要给孩子做好保暖。多用究竟擦擦身子。”
季善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
小宝的情况并不好,虽然没被抽取脊髓,但被打了麻醉剂,导致麻醉剂轻微过敏。又着了凉,有点感冒。
季善小心翼翼地给他用酒精擦拭身子,反反复复大概三四个小时,体温才彻底恢复如常。
季善坐在床边,将小宝的小手护在手中。
季善的视线无法从儿子身上抽离,她默默掉着眼泪,颤抖唇瓣,“小宝,睁开眼看看妈妈,妈妈好害怕。”
小家伙依旧闭着眼睛。
季善双手插在头发中,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唯有眼泪不间断往下掉。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一个消瘦的小身影偷偷进入房间。
周昊悄悄地走到季善身旁,他小心翼翼地抓了一把季善的袖口。
“小婶婶。”
季善僵硬地看向周昊,眼睛里没有往日的柔和,她淡淡道,“走错房间了?”
周昊扁着嘴,哇得一声就哭了,他的小手缓缓挪到季善的掌心里,摇曳季善的手,“小婶婶,你别生气,你看看昊昊。昊昊从来不想伤害弟弟,昊昊要做弟弟的大哥哥。”
季善将手抽出来。目光所及,周昊的小脸都瘦脱相了,脸颊的骨头都凸显出来了。黑漆漆的眼珠子外裹着一层水雾,看向她时,满满的哀求。
季善的心,忽然扎了一下。一股浓烈的心疼席卷而来,她明明该恨这个孩子的,不是他,她的宝贝又怎么可能躺在床上始终不醒?强压下心头刺痛,季善别开脸,“别让你家人担心,回去吧。”
52书库推荐浏览: 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