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炳坤是她这么多年的执念,她不想失去他啊。而儿子,是她生的,一辈子都改变不了的,她暗暗想,收一次应该也没有关系。
手伸出来,猛地一把抓住那张卡。
季善眼中闪过嗤嘲,主动侧了侧身,给她让路。
温澜太太用力握紧那张卡,三两步走到周景川面前,她说,“景川,刚才是妈妈不对,妈妈不该那么说。今天的事儿,也是妈妈考虑不周,你别放在心上,妈妈跟你道歉。这些年,是妈妈忽略了你,对不起你。”
周景川神色淡淡,“对不起,我不接受。”
说完,他转过身,走了两步,顿足,“血缘的确断不了,生育之恩也挺大,但没有过养育之恩,也未曾尽母亲的责任,我除了金钱能给您,别的您也别奢求了。”
停了两秒,他哑声,“季善,过来。”
温澜太太怔怔地望着两个人上楼的身影,双腿忽然间发软。
若非赵姨搀扶,她定然会摔倒在地。
“我做错什么了吗?”她直勾勾盯着赵姨,眼睛里有逼灼的光,见赵姨久久不回答,她说,“景川本来就是为了让炳坤回心转意才生下来的,他又不是爱情的结晶啊。而且,他出生了,我苦命的孩子就被周家放弃了,生病了怎么了,周家这么富庶,为什么不抢就一下,就这样将属于他的继承人之位给了景川了。”
天呐,这是什么言论啊?没有二少,老先生也不会回心转意啊,没有二少,属于周家大方的继承人位置早给二房了啊,周家从来不要身体有残缺的继承人啊。明明二少,最无辜了,也最该心疼,不是吗?
赵姨心下大骇,连忙捂住温澜太太的嘴。但是已经晚了,还在上楼的两个人后背都明显一僵。
“夫人,我们走吧。”赵姨几乎是生拉硬拽,才将温澜太太带出来。
……
进了屋,季善始终盯着周景川。
“先去看看孩子,我没事。”周景川揉揉季善的头顶,嘴角挂着一抹很浅的弧度。
季善心情很低落,说不出的难受。
起初是陈温澜关于母亲的言论,之后又是她对周景川的咄咄逼人,特别是最后那一句话,她听着都觉得过于刺耳。
握住周景川垂在腿侧的另一只手,“你没事吧?刚才……”季善想,如果不是刚才她的那一番言论和逼迫,陈温澜大概不会说出那种话。
周景川扬眉,“没事。”
默了几秒,他定定地望着季善。
季善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怎么了?”
周景川握住她的手,将她牵到沙发上,“刚才她说得那么些话,你……”想说不要放在心上,可那种话,生生往人的心口上扎刀子,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
他只能换一种表达,“对不起。”
季善眼神里的光逐渐淡了些,她静默地坐在沙发上,唇瓣拉成一条线。
周景川看她这个样子,仿佛有种三年前场景再现的感觉。
“季善。”他手下不禁用了力气。
季善这才回神,她抽出手,在周景川脸色忽然变化的那一瞬间,抱着他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也会长大的,当年走不出去的圈,感觉像迷宫一样的圈子,现在已经能走出来了。我妈妈是个很美好的人,你代替我陪了她三年,估计我再晚回来几天,再欺负你两天,她要生气了。”
中午的阳光普照,穿过透明的玻璃窗,照射进来,落在季善的头顶,仿佛她头上有一道光圈。
周景川从高处凝视着她,心里那点不甘心也褪去了。
他有真正在乎他的人,何必执着于一份望不到头的亲情?
季善这句话后,房间里变得鸦雀无声。
感觉到不对劲,季善抬起头,直起身,望着周景川。
周景川把人揽入怀里,好一会儿,喑哑开腔,“我一生下来就是一个替代品,周家长子的替代品,用来继承周氏的。一个替代品,大概没人会爱,更何况当初大哥身体憔悴,我被送入基地训练。从基地回来,已经十五了,所以,也没有什么亲情存在,我也不在乎。不过,为人父母,既然生育,便要担负起责任,他们两个人,的确欠我一声对不起。”
很多事儿,乱七八糟,肮脏不已,不带温情,周景川也懒得让季善听去担忧,只简单说了个大概,点到为止,便停了下来。
说完,他磁声一笑,捏了捏季善的下巴,“你倒是替我实现了。”
明明是低沉平稳的声线,季善听起来却觉得心酸。
接着,胸口又酸又疼。
一颗心,被人反复蹂躏。
“为什么早不告诉我?”如果说了,她不会离开他。季善眼眶发涩,她想不到,如果不是两个孩子陪在他身边,他这三年该是多么多么难过。
周景川没说话。
一双漆深的眸子里深不见底。
这才哪到哪儿呢?
“你可以好好飞,而不是禁锢于家庭,被琐事磨平棱角。一个优秀的女性,有自己的人生轨迹。”
这话说得就太严肃正经了。
季善从他怀里出来,他一如初初相遇时那么冷峻肃穆。季善伸手,把他解开的衬衫扣子系到最顶端,“这样看,好像当初凶巴巴一点不通情达理的周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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