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在你身后。”
重楼非常好听的声音在莫笑身后不远处响起。
手起刀落,嫩白的皮肤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从口子里冒出来。
莫笑朝她的二刀手甘草大夫伸出手。
“棉布。”
又朝她的巡台护士伸出手。
“火钳。”
这个世界条件有限,轻微的出血可以用棉布可以按压,遇上大血管用线扎,遇上小血管用她特制的火钳烧。
这次虽然还只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二次手术,不过,一切有可能出现的状况她已经在脑海里想过上千遍。
出血,感染,一切一切。
她并不是在打一场完全没有把握的战。
层层切开,最后的战地暴露了出来。
盆腔已经有了不少积血,还好只是囊肿里陈旧性的积血外泄,并没有新鲜的血液。
找到了,莫笑用镊子夹起那个足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暗红色的大肉球。
“小姐……就是这个东西折磨了王小姐这么多年?”一边的甘草极力便自己保持冷静,还好她并不晕血,最近甚至帮着李妈妈杀过鸡,可是,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她只能尽量让自己不去想白布下面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就当切猪肉了,她告诉自己。
莫笑将那暗黑的肉团轻轻地拨出盆腔。
“盐水。”
“吸管。”
谁说古代就不能做手术呢,莫笑甚至自己做了一套简易的吸液设备。
将盆腔的积血冲洗干净,手术的视野更清了,接下来,她还要做剥离术。
作为对自己完全信任的王玉娇的回礼,她要还她一个完好的身体。
一边的重楼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她的眼睛闪着智慧而勇敢之光,她的嘴角噙着自信的笑意,她的双手在生死间游走而自若。
这样一个女子,与众不同的女子,是他从没见过的一种女子。
她骄傲。
不同于王玉娇,是对自己能力的自负。
不同于赵秀丽,是对自己家族优越感。
*
莫家医馆内院里从来没有站立过这么多人,尤其是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男人。
李妈妈,刘掌柜,杜仲,桑枝,牛角,小胖子,还有自从房间里出来就没挪过坑的蒋叔虎。
蒋叔虎站在廊下,挨着廊柱却站得笔直,只见他紧紧抿紧了双唇,眉头拧成了索,双手紧捏成拳对放在胸前,仿佛随时要捧人一般。
“小兄弟,莫要太过担心,王小姐定会吉人天相的。”刘掌柜走过去安慰他。
吉人天相,蒋叔虎的拳头因为刘掌柜这四个字捏得更紧了,这个时候,居然只能指望天相了么?
刘掌柜根本不知道他这种宿命式的安慰只能起到反作用,他只是一心觉得这样魁梧的一个人,万一这王小姐在医馆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万一这人要是在医馆里闹将起来,可有谁按得住呀。
行医的人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不救将死之人,不治不治之症。因为名声对于一个医者,一个医馆实在是太重要了,不管你医术如何好,医德如何高,一旦在手上出现死人,总是会受到不好的牵连。重可一世英名全无,家属缠闹,轻也能赔些银子声誉大损。
所以,蒋叔虎才背着王玉娇走了好几家医馆却无一大夫愿意收治。
唉,刘掌柜心里暗自直叹气。
只有自家小姐天性善良才肯冒如此大的风险为王小姐开刀行术。这王玉娇若是就此好了,那自然是好事,若是不好,只怕医馆从此不再有宁日。
刘掌柜又望了眼面前这个满身横肉的男人,就算是这一个人闹起来,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唉,只能求老爷夫人在天之灵保佑小姐能够救下这王家小姐,不求富贵发达,但求医馆上下平安。
刘掌柜想到这里,脚下就动了,直奔北面主屋。不一会儿,主屋内就亮起了灯,飘出一阵好闻的檀香味,原来刘掌柜竟是去莫问夫妇灵牌前烧香跪拜去了。
众人之中唯一轻松的可能要数小胖子了,正所谓不知者无畏,小胖子不知道这王家大小姐是什么病,也不知道这手术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他家小姐是神医,什么病只要到了小姐的手里那就只有四个字,药到病除。
“你们都怎么了,放松点。”小胖子说道,可是似乎没人搭理他。
一转头,他看到站在窗户边总是探着头想往里看的杜仲,走过去就往他肩上一拍,吓了杜仲好大一跳。
“杜仲大哥,你今天怎么也不淡定了?”小胖子见一向最稳重的杜仲居然被他吓了一跳,就乐了,不失时机地就取笑了两句。
“别看了,看也看不见,小姐关紧了窗呢。再说,小姐可是为王大小姐做手术,你一个大男人可不能偷看哦。”
杜仲见被小胖子取笑,有些不悦,“瞎说什么,我不过是紧张小姐,也担心里面有需要我们都离得太远了听不到。”
小胖子一听就受教了,点头直称是。“对哦,那我也站近点,万一小姐叫才听得到。”
于是,小胖子也靠近了窗户站着,正要跟杜仲再搭个话,却听见杜仲先说道:“听吩咐一个人就够了,我去看看掌柜。”说完就朝北面主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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