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荷一听完掌事所说就要晕了,要知道,别说断双断腿,就算是只打个二十板子也是送命。宫里头的普通宫女根本就没资格看太医,如果有病或者有伤就只能拖着自己好,若是几天拖好了也就罢了,若是拖不好,那就被被拖去安乐巷里等死,等到死凉死透了,才有人进去拖出来一把火烧了然后把骨灰拿来枯井里洒了。
这些也是新荷听那些资历更老一点的宫女讲的,她还没来得及告诉莫笑。她猜可能正是因为不知道这些,所以她才这样据理力争,但在这深宫里,哪里是讲理的地方呢。
所以,如果真是断了手或者断了腿,就算现在不死,也离死不远了。谁能在活活打断了手脚在不看大夫的情况下活下来呢。
新荷想拉莫笑一起跪了,却奈何拉不动她,只好扑通一声自己跪了,并偷偷地把自己手上祖传的玉镯脱了下来,然后双膝跪行了两步到了那掌事跟前,突然就拉着她的手紧紧地,“请掌事就饶了我妹妹这一回,她才进宫不久,对宫里的规矩知道不多,就请掌事大人有大量,放过她这一回。”
那掌事哪里容得她拉手不放,使劲地甩不止,还一脚就朝新荷的下腹踢了过去,那新荷硬忍着疼,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嘴里一直说着“求掌事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这一回。”边说着边把手里的玉镯戴进了那掌事的手腕上。
那掌事感觉到手腕一凉,便轻轻低头瞄了一眼,那玉镯有三色,黄绿紫,倒是难得的好玉。她又瞄了新荷一眼,真是没想到,小小的宫女手里头还有这样的好货,早点拿出来不就免得她踢那一脚了,那一脚她可真没留力,踢得自己的脚背都疼了。
她清咳了两声,将新荷的手拨下,顺势放低了衣袖挡住了那玉镯,然后朝莫笑道:“这么说,你是新来的?”
莫笑还在刚才那一脚的惊怔中。新荷伸出手将莫笑裤腿使劲一拉。扑通一声,莫笑跪了下来,天知道她是本能地为了不让她当众拉掉了自己的裤子这膝盖才弯曲的。
膝盖上一吃疼,她也醒悟了过来。她刚才被人抓到把柄了,而且是可以让她一命呜呼的把柄。
不光是那一脚,刚才新荷把玉镯给掌事的举动她也看到了。而且就是刚不久,两人还在尚功局的时候,新荷已经告诉过她手上玉镯的来历,那可是她家唯一值钱的东西。因为她进宫就可以有月例五两银子寄回家中,这五两银子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没有什么,但对她家,一个刚失去父亲母亲又失明的家庭,那就是母亲和几个弟弟妹妹活命的口粮。母亲在她进宫前将她的嫁妆,也是家里唯一值钱的这个手镯给了她。她一直随身戴着,借以睹物思人。
莫笑跪在那里深深地自责,就是刚才,因为救她,新荷把母亲给她的唯一念想白白送了人。
但仅仅是自责是没用的,她此时完全明白了,她刚才那个爬高肯定不是简单地爬高,算是给这掌事抓到把柄了。如果再硬碰硬,只能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不说,还白赔了新荷一只手镯。
她要先保住自己,才有机会拿回新荷的镯子,也才有机会看到花景开。
想到这里,莫笑将头伏低在了地上,对着那满是湿水的石地就磕起了响头。
咚咚咚,一声又一声,响亮在每一个的耳朵里。不用一会儿,莫笑的额头上已经是血红一片。
这算是为自己初进宫交学费吧,没什么大不小的,她暗暗咬牙。
新荷见状,也跟着磕起来,嘴里还道:“请掌事姑姑网开一面,放过这一次吧。”
静文和妙琳也跑了过来,跟着跪在旁边一块儿磕头。
连绵不断的磕头声极大地满足了那掌事的虚荣心,再加上刚才那只手镯,她抬着下巴道:“行了,别磕了,让其他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们这些尚功局里来的新人。都起来了,好好干活。今天这些没洗好晾干,那可就别怪我新账老账一起算了。”
那掌事说完,朝另外两个宫女一使眼色,三人一起走出了外面。
直到她们都走远了,新荷才直起了身子,然后后怕地往后一坐,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对不起,是我一个人的错,却害大家一起磕了半天的头。”
莫笑站了起来,默默地扶起了新荷又去扶静文和妙琳。
“哪里的话,咱们不是说好四人同心的么,当然是进退与共啦。”新荷安慰着莫笑。
“是呀,是呀,咱们进退与共,不过好在那掌事是打发走了。刚才可是吓死我了,还好新荷姐姐机智!”静文朝着新荷竖起了大拇指。
静文说完,又看着莫笑道:“不过白霜姐姐可真莽撞,怎么敢踩到灶台上去呢?”
“灶台不能踩?”这句莫笑刚才就想问了,怎么她就踩着灶台开了下窗,就好像犯了很大罪是的。
“哎呀,灶台当然不能踩,难道姐姐竟不知道?灶台神位就在那里,男子都不能踩,更何况女子。”静文惊讶着解释。
莫笑恍然,她忘了,这可还是封建社会,迷信着呢,对神仙不敬,若是在民间顶多被长辈责骂两句,但到了这宫里,那就成了可以打死人的死罪。
“在这里干活,咱们还是小心点为好,等过了这一阵忙完咱们回了尚功局就好了。那咱们赶紧动手干活吧。”新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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