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老板的安排下,大伙儿纷纷入座。王念寥坐在老作家的身边,忽然想起鲁小艺,左右看不见,遂走出雅室找,恰恰看见鲁小艺正要走出大红屋,赶着喊住他:“鲁小艺,你去哪里?”鲁小艺站住说:“那些人我一个也不认识。”王念寥也不管鲁小艺愿意不愿意,只管拉了他往回走:“既来之则安之,当逃兵可没出息。”
当王念寥拉着腼腆的鲁小艺走进雅室时,在座的人都不解地看着他们,老作家指着鲁小艺首先发问:“这是哪位?”王念寥让鲁小艺在她身边坐下,笑着跟老作家说:“我的一个小朋友。”老作家来了兴致:“怕是文坛上的一匹黑马吧,都写过哪些文章,说来听听。”鲁小艺满脸通红地说:“我不会写文章。”老作家不相信:“能得到念寥青睐的,哪能不会写文章,奖掖后进是我辈责任,年轻人不要谦逊。”鲁小艺求援地看着王念寥,希望王念寥给他解围。王念寥给老作家倒上一杯茶:“穆老,您就别难为人家孩子了,他不过一个文学小青年,因为仰慕您的大名,我就带了他来。”
服务小姐送上菜谱,宣传部长请老作家先点菜,老作家点了一个“四川水煮白肉”后,又将菜谱递给宣传部长,宣传部长捡那昂贵的菜点了一个,随后把菜谱传给了文联主席。菜谱传到王念寥手里时,她看看鲁小艺,将菜谱放到他手里。鲁小艺拿着菜谱像拿着一块烫山芋,点也不是,不点也不是,一桌子人都看着他。王念寥轻声说:“你随便点一个。”鲁小艺红着脸点了一个便宜的“麻婆豆腐”。
酒菜上齐,席面上顿时热闹起来,众人杯盏交错笑语喧哗。老作家颇有酒量,别人敬他的酒都喝了不算,还替王念寥接了两杯,直喝得红光满面妙语连珠,连荤笑话都出来了。只有鲁小艺默然坐着,没人理他,老作家大概念他是仰慕自己才来的,就给他倒了杯酒:“小朋友,喝。”鲁小艺感激地说:“谢谢穆老。”端起一饮而尽,却呛得连声咳嗽。老作家又给他倒一杯:“不错,再来一杯。”鲁小艺面有难色,端起才要喝,旁边王念寥笑着从鲁小艺手里接过酒杯:“穆老,他是我带来的,你灌醉了他,我就麻烦了,这杯,我替他喝了吧。”说完,两指轻拈酒杯,一啜而尽,神态娇人,鲁小艺不觉看得眼呆。对面的宣传部长站起来,隔桌递过来一杯酒:“我的也得喝。”王念寥接过来笑道:“部长大人的酒怎敢不喝。”又是一啜而尽。又有文联的正主席敬酒,王念寥一反常态地来者不拒。
酒至半酣,周老板带着两个服务小姐来献菜,小姐将几盘精致的小菜放到桌子上后,周老板向着大伙儿说:“这几样小菜是我奉送大家的,穆老能来我这儿,我深感荣幸,大红屋也会因为接待过穆老而身价倍增。”王念寥向老作家耳语:“穆老,这个周老板可有一副绝好的嗓子,最擅长京剧的梅派,您不想听听?”老作家顿时有了兴趣,不等周老板说完就打断他的话:“我先谢谢周老板的高情厚意,听说周老板绝好一副嗓子,我这次来到这儿,如果能听周老板唱一段,也不虚此行了。”周老板向着老作家满脸堆笑:“只怕咶嘈了穆老清听。”大胖子宣传部长说:“老周,穆老想听你唱,你扭捏什么,再说你好歹也不负盛名。”其他的人跟着哄请,周老板就不再推辞了,况且他也想露一嗓子,名人聚饮,此举最易成为佳话。小姐打开雅室一角的音响设备。周老板请老作家点唱。王念寥说:“穆老,周老板的《贵妃醉酒》唱得最好。”老作家说:“那就请周老板唱一段《贵妃醉酒》吧。”小姐选出《贵妃醉酒》的伴唱碟,电视屏幕上出现了风冠霞披雍容华贵手执纨扇的杨贵妃。音乐响起,悠扬动听的京胡很快让周老板进入了角色,只见他轻掠鬓角巧翘兰花指,慢启双唇韵味无穷地唱道:“一碾冰轮出海岛,”只此一句,满座叫好,真真的罄声玉音袅袅绕绕。
鲁小艺听得入神,王念寥凑近耳边问他:“感觉如何?”鲁小艺老实说:“再想不到周老板唱得这样好听。”王念寥近谑地小声说:“他像不像人精?”鲁小艺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后来脑子里灵光一闪,也低声向王念寥说:“我觉得你们搞艺术的人都是人精。”王念寥笑笑:“你悟性不错,早晚也会成人精。”一旁的老作家见两人交头接耳,忍不住问:“说什么呢?”王念寥凑到老作家耳边说:“说周老板是人精。”老作家仔细看看白面粉腮双眼微饧正唱得投入的周老板,忍不住笑说:“你这么一说,我看还真的有点妖 。”
酒席散后,送走老作家。王念寥喝得真的多了,鲁小艺送她回家,由于大红屋离王念寥的住处不远,两人步行回去。走着走着,王念寥头重脚轻步子不稳了,鲁小艺只得半拥半架着她走,并好心地劝她:“酒喝多了会伤身子,你是名人,这样的聚饮一定很多,以后可要少喝点。”王念寥苦笑:“你以为我经常这样?我心里难受,非常非常难受。”鲁小艺小心地说:“能不能向我说说,这样也许你心里会好受点。”王念寥扬手摸了摸鲁小艺的头:“你还是个孩子,哪懂感情的事。”她这话很让鲁小艺觉得伤了自尊,所以有一阵子鲁小艺一言不发。王念寥忽然唱起歌来,还挥动着手臂:“自古多情总被无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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