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溧阳居,里头已人声阵阵,霍珹领着媳妇孩子来了,晏蓉进去一看,霍琛夫妻也来了。
荀太夫人体恤儿孙,命二房逢五逢十过来即可,若是天冷,孩子无需紧着抱来。
今儿正是逢五。
“伯瑾来了。”
荀太夫人微笑招手,霍珹也笑:“伯瑾来晚了,该罚,祖母你很不必心疼他。”
霍珩笑而不语,领晏蓉先上前给荀太夫人请了安,被叫起后坐在老太太右手边,他便笑道:“若是祖母有罚,我自当领受。”
“我罚你甚么呢?”
荀太夫人右手霍珩,左手霍珹,二孙媳笑意盈盈,屋里还有两个曾孙活蹦乱跳,她一扫平日严肃冷淡,皱纹舒展,笑道:“那就罚你兄弟二人去吃回酒,多坐坐罢。”
霍珹大声叫屈:“祖母,你怎生连我也一并罚了?”
众人哄堂大笑,吕氏以帕掩唇,凑趣道:“正是要罚了他,谁让他怂恿祖母罚人。”
稳重如霍珹亲身上阵哄老太太欢喜,效果果然极好,荀太夫人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花,拍了拍霍珹胳膊,“你家里说的正是。”
又是一阵哄笑。
一时和乐,晏蓉面上笑意盈盈,很有自知之明当配角的同时,她忍不住瞥了对面的霍琛夫妻一眼。
这她知悉当年真相后,还是头一回与这位照面,眼前霍琛脸上带着应景的笑,却明显没真欢乐,与满堂喜悦是格格不入。
晏蓉收回视线,某个很古怪的小疑问忍不住再次浮上心头。
话说如今医学如此落后,这柴氏又与马奴有私多年,怀孕也是在外头,偏偏霍琛肖母,也不知事发后霍家是如何判断他是否真是霍家血脉的呢?
她没敢问霍珩,就在心里悄悄好奇一下,连申媪都没告诉。
她闲着无聊时还给分析过一下。柴氏当时是霍襄的外室,为防大宅来人发作她,柴氏肯定不住柴家的,而是住在他准备的外宅。
这外宅肯定少不了霍襄的心腹打理,仆役必然也是他准备的,忠心有底气。也只有这样,才能扛住荀太夫人婆媳的釜底抽薪。
柴氏不敢外出,至于她那老情人马奴,能不能带到外宅还另说,就算侥幸带上了,她再胆大包天也没有合适条件和他私通。
其实,霍琛应必是霍家血脉。且事发之时,荀太夫人和霍珩肯定也刨根问底深查过的。
饶是如此,也很难堪了。就算深查捂得够严实,但霍琛一堕马,柴氏随即暴毙,邺城聪明人和消息灵通的人可不少。
难怪不管被动主动,霍琛一直都掺和不进来,想想都替他尴尬。
不过晏蓉也就是随意想想罢了,她夫君的成长笼罩着柴氏挥之不去的阴影,而他的母亲也因柴氏而死,人的胳膊肘都是往里拐的,她自然也不例外。
晏蓉不再多看,专心听上首荀太夫人说话。
“……伯瑾年前公务繁忙,阿蓉你需好生照顾起居,勿轻忽了。”
晏蓉恭敬应了,“是,孙媳记下了。”
霍珩看了她一眼,笑着对老太太说:“她尚算用心,祖母勿要担忧。”
“那就好。”
荀太夫人点点头,有些感慨:“眨眼年节又到了。”
霍珩应和一声,忽想起另一事:“明年祖母六十大寿,正逢一甲子的大喜,正该好生操办。”
“正是。”霍珹立即附和。
“明年的事明年再说。不过是个老婆子的生辰,如何要大肆操办?我素来不喜这些,……”
荀太夫人摆摆手,还要再说,不想这时廊下忽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穿墨绿衫裙的守门仆妇快速对廊下候着的侍女说些什么。
老太太喜静,溧阳居的仆妇侍女从不喧哗,更甭提这个一室欢聚的时候,荀太夫人扬声问:“何事?进来说话。”
“婢子叩见太夫人,叩见郎主、夫人,叩见诸位主子。”
那仆妇伏拜过后,急急禀道:“禀太夫人,陆先生遣人进来寻郎主,是芮管事进来禀报的。”
芮蒙,外院大管事,霍珩心腹之一,陆礼使他入内,显然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却又无暇分身。
霍珩神色一肃,立即站起:“祖母,孙儿先去前面一趟。”
“去吧。”
荀太夫人立即应了,霍珩大步往外行去,霍珹浓眉也蹙起,“祖母,我也去。”
老太太点头。
霍珹快走两步赶上霍珩,兄弟二人身影消失不见,一室欢笑静了下来,荀太夫人敛了笑,“年节将近,也不知生了何事?”
这问题谁也回答不了她。
霍珩出了溧阳居,芮蒙已经在等着了,“可知何事?”
这个芮蒙还真知道:“禀郎主,有一位叫云川先生的隐士方才到了家中,是陆先生师叔,先生正在招待,又使我来寻郎主。”
“云川先生?”
第50章 欲伐
陆礼之能, 众人皆知, 这个云川先生虽声名不显,但却是他的师叔,霍珹闻言面露喜色:“想必亦是当世一高人隐士也。”
他笑着说:“伯瑾名动天下, 天下英豪多有投奔, 如今又添一高士, 实我冀州之幸也, 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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