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珣的宿卫尉高朗也牵来一匹黄骠马,请主公上马。
高朗是晏珣的亲卫首领,当年晏祖父亲自为儿子挑选的,忠心耿耿。
彭夫人道:“高校尉,郡公就托与你手了。”
她首次不顾矜持,紧紧握着夫君的手,虽勉力维持神色平静,但依旧难以掩饰心中牵挂不安。
少年夫妻,鹣鲽情深。
高朗单膝下跪,肃然道:“标下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必然会全力护主公安稳。”
晏珣拍了拍妻子的手,松开,也翻身上了黄骠马。
晏蓉搀扶着母亲,二人并肩而立,目送霍珩晏珣领着二色将士渐行渐远,消失在太守府门前大街的尽头。
母女伫立片刻,直至一股带春寒的杨柳风袭入广亮大门的檐下,二人方惊觉回神,晏蓉急忙道:“阿娘,夜寒天黑,我们回去吧。”
“是的,姑母您还是先回屋吧。”
彭澈也来送行,方才彭夫人离情难舍,他没怎么说话,如今也赶紧过来相劝。
彭夫人勉强笑笑,点点头。
彭澈也上前,和晏蓉一左一右,搀扶她回了储玉居。
到了内室前,他不便入内,就等在外间,等彭夫人安置好躺下,他隔着分隔内外室的十二扇牡丹花开大折屏,仔细询问几句,得到肯定回复,这才退了出去。
晏蓉用铜箸挑了挑手炉里的炭火,阖上,递到母亲手中。半倚在床头的围屏上的彭夫人接过,“你表兄也快婚配了,阿娘看袁主薄家小娘子很不错,也不知你表兄欢喜不欢喜。”
彭澈年龄早到了,若非家逢巨变,恐怕膝下有子也不出奇,晏蓉“唔”了一声,也没在意,只命仆妇端热汤来,好让母亲喝下暖暖身子。
彭夫人始终是惦记着夫君,心不在焉提了侄子一句,话题又回到晏珣身上,喃喃道:“也不知你阿爹和女婿出了城没有,天儿寒,你阿爹冷是不冷?”
“阿爹穿得厚,不怕的。”
晏蓉一直都知道父母恩爱情深的,唯恐母亲忧心太过,安慰道:“每日皆有快马传递军报,战况我们可知,阿娘且放宽心。”
劝了两句,她伺候母亲喝了热汤躺下,本人却再也无心睡回笼觉,随手捏一卷书简,眼睛却隔着那糊了雪色绢纱的墙壁,虚望向南城门方向。
太原军的晋阳大营,正在设在南城门外二十里,冀州军临时驻扎地,也在隔壁。
*
再说霍珩与晏珣,二人出了南城门,随即领着十数万大军,奔赴两军对垒的遂城。
太原军总兵力十五万,晏珣父子留下五万分驻于上党、晋阳等必要之地,共率十万精兵出征。加上霍珩麾下二十万大军,盟军兵力三十万。
这个数目,只略少于晏庆麾下的总兵力。
冀州军骁勇,太原军也善战,晏庆丝毫不敢怠慢。
他麾下约三十五六万兵将,可并州七郡情况复杂,既临匈奴,又需提防羌氐,必要的驻防比盟军多出不少。
年后,他尽可能地调配调动兵将,陆陆续续召集了共二十八.九万大军,如今尽数压往太原西境。
双方兵力大约持平。
太行山西麓,有一片得天独厚的谷地。它西接吕梁,北起石领关,汾水贯穿中部,灌溉得利,土地肥沃。
太原郡,占据了这块谷地的大半,难怪晏庆多年垂涎。
谷地三面崇山峻岭,北高西低呈簸箕形,易守难攻。幸好它的西南角尚属西河郡范围,晏庆轻易集结大军,陈兵边境,剑指太原上党。
他打算先拿下太原,然后是上党,同时击溃冀州军,若顺利,可乘胜绕过太行,直取冀州。
太原西河接壤处集结了六十万大军,北地最大最引人瞩目的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双方一边完善工事,一边短暂小范围交战,彼此试探一番。半月后,春雪彻底消融,土地夯实起来,不再人马一踏尽是泥泞,开战以来第一次大规模交战终于出现。
两军正面对垒,甲胄分明,旌旗招展,数十万大军分两边铺陈开来,黑压压仿佛漫无边际。
西河阵前,晏庆冷道:“晏氏祖业,今日居然落于他人之手!你父子二人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
不等晏辞回应,他随即手一指,恨道:“霍珩小儿,汝卑鄙小人也!安敢使人暗害我儿!”
那文先生和舞姬依旧没能找到,他一腔怒意发酵,酝酿成冲天恨意,恨不得当场取对方性命,吃肉寝皮。
“霍珩小儿,今日便给老夫纳命来!!”
对面阵前最中央的正是霍珩,他左边是晏辞和太原诸将,右边是霍望等冀州诸将,听得对面兵士们大声传话,言语极尽轻蔑,他也不怒,只冷冷挑了挑唇角。
霍望打马而出,怒吼:“晏庆老贼,安敢冒犯某主公!汝井陉设伏!汝谋害同族兄弟!汝真真卑鄙小人,老匹夫也!”
他声音浑厚,声若洪钟,竟不用兵士传声,怒吼声就直接传遍双方阵前。
晏庆面沉如水,他身边一大将卢吉大怒,打马而出,长柄大刀指向霍望,怒啸:“小儿麾下之将,可敢一战?!”
霍望轻蔑一笑,直接打马而出。
他面相粗豪,话语狂妄,实际胆大心细,勇悍过人,乃霍珩麾下数一数二的强将,与卢吉战了二三十个回合,占据上风,后找到破绽,利索将其斩于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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