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病愈,晏蓉的心思就更往外头分一些,每日总要往前院走几趟。
公务并无需要她操心的地方, 因为之前晏珣并不肯定女儿归宁,晋阳诸多事务早已安排妥帖, 井井有条。晏蓉也不插手, 她几趟过来,只为询问可有军报送返。
在军情并不紧急的情况下, 遂城军报每日一送;若军情紧急,则不限定。
不管是霍珩,还是晏珣父子, 都知道她们母女心焦, 这点是从不耽误的。只是军报靠快马传送, 总有早些晚些的差异,若是有战事,那就更不定时了。
晏蓉心有挂碍,少不得多跑几趟。
好在晋阳太守府是前衙后宅的格局,不过几步路的功夫,连车都不用套,既不费时,也不费力。
这日,晏蓉刚接近前衙办公区的勤慎堂,便见出入吏仆面带雀跃,她登时一喜。
跟在后面的申媪喜道:“莫不是,初战告捷了?”
前二日的军报,都是说盟军和西河将展开第一场大战,晋阳太守府人人的心都悬起。算算日子,这场大战确实该结束了。
晏蓉已提起裙摆,急急往前奔去。
她刚要进门,不想里头转出一个人,双方差点撞上,忙都急刹并倒退一步。
“表妹?”
此人玉面红唇,一身赭色官袍,身姿挺拔,正是彭澈,见了晏蓉他一喜,笑道:“表妹可是来察看军报?我正要进里头给你和姑母报喜呢。”
彭澈主管典仪法度,虽去年又有擢升,但依旧并不涉及军务诸事。只不过,好歹官位高,前线喜报传来并非需要保密的事,他自然是头一批知晓的。
他是彭夫人侄子,主动前往内宅报喜,也是自然而然的事。不想刚出院门,就迎面见了晏蓉。
“首战大捷,歼敌二万有余!”
彭澈笑:“听说同来还有姑父和君侯的家信,阿辞大约也是要写的,怕是晚了一步,得等明日再到了。”
晏蓉闻言大喜,顾不上寒暄,告别彭澈快步进了勤慎堂,往左侧军备军报的跨院而去。
军务专设一院,如今喜报已经传开,跨院内人人面带笑意,见郡公之女前来,纷纷见礼贺喜。
她含笑叫起,进了靠里的一个值房,负责军报传送的尉丞周玄拱手,递来一张新到的军报并二封家信,笑道:“夫人大喜,晋阳大喜。”
晏蓉匆匆浏览过军报,虽其上简明扼要,但明确写了首战告捷,歼敌二万余的信息,心满意足,笑着说:“同喜同喜。”
确实同喜,二郡所有官吏皆太守府任命,尤其晋阳属官,更是依附晏氏而生。晏氏好了,他们才好;晏氏不好,他们必受池鱼之殃。
二人笑语了好几句,晏蓉将军报还给周玄归档,拿上二封家信,回去给母亲报喜去了。
彭夫人如何欢喜不提,晏蓉在母亲处看过父亲家信,霍珩写那封她则揣在怀里,晚上回屋再看。
“……吾思汝甚矣,昨夜隐约得听雷鸣,细雨绵绵,忽思汝彻夜难眠。嗟乎!不知汝之心是否如吾?”
昏黄烛光下,晏蓉展开信帛细看,忽哧地一乐。
这男人每日一封信,开始还是很含蓄的,简单说一下前线情况后,就是嘱咐晏蓉寒则添衣,饿则多食,虽照顾母亲但不可过疲,切莫忘了还有仆妇侍女可供驱使等等。
渐渐的,信中就添了“吾思汝”之类的坦诚情感的话。分离时间越久,思念之词越发直白。直至如今,已经差不多直接说了,闲下来他孤枕难眠。
果然每个男生都会写情书,分离和时间是最好的老师。
晏蓉感叹归感叹,俏脸上盈盈的笑却是止也止不住,将信帛反复细看几遍,小心收进一个雕花填漆木匣中,她也不睡,展开绢帛,提笔就给他回信。
“妾思君之心,如郎君一般无二,春日夜凉,枕孤衾寒,妾亦辗转。盼郎君早日凯旋,妾翘首……”
肉麻是肉麻了点,不过都是夫妻了,霍珩这般思念她,她不热情点恐怕会被控诉。
当然了,晏蓉还是挺想他的,被火炉子般的躯体贴熟悉了,乍然没了,还很不习惯了几天。
她唇畔笑意始终没褪下,写了信,亲自蜡封好,收进匣子里,打算明天去前面时,顺道交给周玄。
“夫人,夜色已深,快快歇了吧。”
申媪喜滋滋的,前线告捷,自家夫人和郎主感情深厚,她从前面回来一直处于兴奋状态。
晏蓉应了一声,解了外衣,躺在三面围了吉祥如意围栏的宽大床上。
夜还有些寒意,申媪替她掖了掖锦被,放下淡青色的软罗纱帐,和侍女们一起吹熄灭大部分灯,仅余墙角一盏,才轻手轻脚退了下去。
屋里昏暗下来,很寂静,晏蓉拢了拢锦被,探手抚了抚隔壁空位。
这张大床,她独自睡了十多年,霍珩只睡了一夜,却有了独属于他的位置,他不在,感觉空荡荡的。
晏蓉轻轻吁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不知前线如何了?
希望盟军再接再厉,早日凯旋。
*
盟军确实要再接再厉了。
晏庆首战告败后,痛定思痛,后面几场范围小些的交锋,虽没有大胜,但也没有败。
双方呈僵持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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